早些年賈府暗暗給太子府投過誠,不僅搭進去了賈元春,還送了不少銀子,不過是元春在宮中沒起到什麼作用,賈府送去的銀子一年比一年少,太子那邊對他們冷淡了而已,但有些老關系還在,用銀子開路,總能打聽到只言片語。
“不可。”賈母驟然呵道,她的手掌重重拍在炕桌上,蒼老的手背上青筋畢露:“咱們家的事,不能讓太子爺煩心。”
與早些年康熙對太子無盡的寵愛相比,這幾年康熙對太子態度忽冷忽熱,一時好一時歹的,更是抬了大阿哥與太子打擂臺,在這風雨飄搖的時候,可不能讓局勢更複雜。
賈珍暗笑賈母的小心謹慎,賈璉這事對太子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而已,如何就不能去找太子幫忙,他沖著賈赦使了眼色,賈赦雖然心疼銀子,但趕著要救自己兒子,也沒有辦法,點頭應了。
賈珍已經在心裡盤算,要走誰的路子,送多少銀子合適。
正是這個時候,鴛鴦拿著信紙,走了進來:“老太太,福晉使人送了信來。”
賈母連忙站起,將信紙奪了過去,這動靜全然看不出她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太。
抖著手,滿心期待地開啟信紙,卻只見黛玉在裡頭簡短地寫了此事前因後果。
賈母苦笑著,將信紙遞給了賈珍。
黛玉信裡沒寫多少字,卻將賈珍與賈敬剛商議好的事全然推翻,三阿哥分明就要在裡頭跌個大跟頭,賈璉是被牽扯的池魚,太子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如何會為摻和進此事的人求情。
若是因為太子的求情,康熙輕輕放過了三阿哥,太子得慪得幾天吃不下飯。
沉默幾息,賈珍苦笑著與賈母說道:“老太太,此事我們只能等了,想必有三阿哥在,萬歲爺不會下狠手,想必是小懲大誡。”
難怪那麼多親朋,誰都不願插手此事,一不小心就惹得一身腥。
賈母重重地閉上眼,家門不幸,賈珍賈赦雖然降等襲爵,卻早已沒有實職,遠離了朝堂,每日和酒肉朋友縱樂,什麼訊息也不知曉。
唯一一個有用的賈政,卻是被點了學政,在外頭當官,這時候也指望不上。
若非有黛玉,他們現在還如沒頭的蒼蠅,在到處找人。
賈母蒼涼地嘆了口氣:“罷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賈珍和賈赦忙安慰賈母,不過是罰些銀子,府裡出得起。
“但願如此。”賈母閉了眼,不欲多言。
賈珍和賈赦忙告退出去,賈珍連跑了數個人家,早就累了,回了屋子裡,找清秀小廝給他捏腳,倒頭便睡了過去。
至於賈赦,沉著臉罵著孽畜,卻也令人清點著庫房裡的銀子,算著能拿出多少銀子給賈璉抵罪。
女眷們則是提心吊膽,日日擔憂,但這擔憂,也沒有擔憂幾日。
在賈璉被帶走三日後,都沒來得及反應,那些被查出在溫僖貴妃孝期有不規矩的人,都得了懲罰,多是降職和罰銀子。
唯有兩人特殊,一是事情的罪魁禍首,三阿哥胤祉,康熙將他剛到手,還沒熱乎的爵位擼了。
另一個便是賈璉,他是在國孝和家孝雙重孝裡做出了偷娶之事,格外惡劣,康熙一怒之下,決心將他殺雞儆猴,下旨,不僅奪了賈璉買的官,還將賈珍,賈赦襲的爵也奪了。
唯有賈政,看在元春生父的份上,沒有動他。
榮國公,寧國公,在戰場上一刀刀拼出的爵位,至此,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