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一慧再也不能說她放蕩了,一萬年內,各取所需。下一個晝夜就忘記了彼此……
所以,是這樣殘酷嘛?
我要慾望嘛?
我……我不知道。
艾麗莎高娃看著他,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悠悠長嘆一聲:
“家國未定。何來兒女私情?”
“其實不是大師心胸狹隘。而是因為您從未經歷過,所以覺得一段情感是多麼的了不起。初戀嘛,在任何人心中都是神聖的。李天師是老手了,我也不是一個黃花姑娘。該經歷的,早就經歷無數次了……還是那句話,家國河山未定,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去和誰談論什麼長相廝守?這本就是不切實際的。”
“其實,我還有一個丈夫。他如今是元嬰期的修仙者。但是在地球冰河紀元的時候我們就走散了,那時候我是凝氣期,他才煉氣期,我肩負著在涅槃空間站工作,擔任俄國站工程師的職責。二十年都沒有進入過地表,我們逃逸的時候,我也沒有見到過我丈夫。我們也不在同一艘飛船上,走散了……”
“上一個白日,我和李天師的畫面偶然全宇宙直播。其實我看見我丈夫了,他就站在第一排看著呢。我和他對視了,但都沒有和彼此打招呼。他的眼裡有些茫然,大概也只是覺得這個女人有些面熟而已,僅此而已。哪怕他認出了是我,又如何呢?我們都知道,大局未定,小家就根本不存在。他也會因為偶然的慾望,臨時找一個白日間的伴侶。或者有一天他也成為了守夜人,會尋找一個共同守夜的伴侶。我們這一生三千萬年,您知道要經歷多少人嘛?”
說著,艾麗莎高娃的眼睛有些發紅,有一層水霧在眼球中打轉。但她還是笑吟吟的看著一慧:
“一慧大師。當我們五十五億人從地球走出來的那一刻起,每一個人都只會為了我們這個種族崛起而奮鬥一生。只是為了,所有人一起拼命保護著所有人安全到達目的地。安全到達中土,爭取到一片我們能夠賴以生存的土壤。談什麼兒女私情呢?大國不再,小家如何安康?”
一慧沉默的看著遠方的星河,無聲的,眼淚不斷從眼角出現,然後飄飛進入了宇宙之中。
他一言不發。
艾麗莎高娃也不再說什麼了。只是看著一慧,深深的道:“如果您需要短暫的慾望。我一定會滿足您。同時……您知道的,如果其他的守夜人也需要慾望,也許幾千年後我也會滿足他……守夜人裡有其他的女人,也許幾千年後,你也會去和她繼續談論長相廝守。”
“大師,您,要嗎?”
艾麗莎高娃紅著眼,笑吟吟的看著他,繼續問道。
一慧轉身,沉默的飛走了。
飛到了中途,一慧忽然回首,將自己近十米的長髮全部削斷。留下了披肩的頭髮。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風如電亦如露……”
“我,著相了!”
一慧眺望絢爛的星河長空,眼淚決堤而下。
初戀告捷,近在咫尺,他斷然選擇了放棄。
艾麗莎高娃點醒了他,或許,五十五億人其實都醒著。只是自己著相了,第一破戒,第一次遇到一個讓人心動的女人。所以迷失了。或者五十五億人中有些人也迷失著,但不久後也都將清醒。
大局未定,談何兒女私情?
大國未定,小家又何存?
我們整個種族,都在為了這個種族的未來去奮鬥。我又有什麼資格去幻想我與一個女人的未來?那個女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許諾我一個未來?
一慧盤膝坐在一艘飛船的甲板上,眺望星河。一眼百年。
百年後。一慧思索著:
“什麼。是大乘佛法?什麼,是大道?什麼,又是大局?”
他跳出了自己的所有的思維限制。不再以佛法的思想去度量這個世界。也沒有摒棄佛法的思想,徹底用新思想去丈量世界。
他開始變得海納百川了起來。
用所有的思想,甚至搜魂了幾個不同文明的外星人,去嘗試瞭解他們的思想。
然後,去丈量這個世界。
“何為大乘佛法?”
一慧再次喃喃一聲,片刻後,他的眸子裡倒映出了整片星河。
漸漸的,一慧的身上開始出現了忽明忽暗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