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嶺輕咳了幾聲,他的臉色十分頹敗,柳臺城看著甚至覺得他比躺在病床上的江影更像病人,實際上也是。
江氏的男丁幾乎都是這樣,不斷的生病,體力一天差過一天,最終撒手人寰。
甚至很多人都猜測,江嶺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因為年紀還沒到。
他今年才三十五歲,還很年輕,早亡的江氏男子中也有活到三十七八的。
“臺城,你媽還好嗎?”江嶺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柳臺城實在沒辦法這樣和他站著說話,外面的等候區也都坐著或者站著,到處都是人,他只能拜託了旁邊的秘書跟醫院借用病房區的護士辦公室,護士們這會兒都出去查房了,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正好讓江嶺坐下。
“我媽沒事,”看江嶺坐下了,柳臺城才回道,“你的身體情況怎麼樣了,他們就讓你自己過來?”
江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柳臺城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經有些渙散。
江嶺因為早早退出了繼承權的競爭,而且一直向著江影,所以和柳臺城兄妹相處的還不錯,柳臺城也是真情實感地叫他一聲舅舅,這會兒看到他這樣,心中也是擔憂:“我媽還暈著,一時半會見不了人,你這個樣子……還是先回去休息,我讓司機送你。”
“臺城。”見到柳臺城要走,江嶺抓住了他的手腕,柳臺城只覺得手腕接觸到的江嶺的面板冰冷,像是在三九天的京城室外凍了一天一夜……可這裡是羊城!
他有一些不好的預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江嶺的眼神更加的紛亂,似乎都看不見柳臺城了:“我有、有大事要告訴你。”
“你說。”柳臺城不再試圖出去,而是保持和門的距離,確認了護士辦公室的門是開著的,大門對面是護士服務檯,服務檯對著樓梯間,但旁邊就是病房的等待區,外面的人聲可以清楚得傳進來。
“你知道嗎,你……你//媽……她死了!”
柳臺城一頓,一下子沒理解江嶺話裡的意思,只聽江嶺繼續說:“不光是她、你……你爸,還有你妹妹……你妹夫……孩子們……還有你,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舅舅?”柳臺城回過神來,剛才的一瞬間他真的冷汗直流,聽到妹夫兩個字才意識到不對。
江靜雲現在才十七八歲,物件都沒有,哪裡來的妹夫,哪裡來的孩子們?
江嶺一把抓住了他:“是她,是她殺的!她……她殺了你們全家!”
癔病發作了?
還是說……
柳臺城剛要張口,視線卻和江嶺幾乎破碎的瞳孔對了個正著。
剎那間他恍惚看到了雪山,和天鵝絨一般垂在大殿內的無數血紅長幡。
這……
柳臺城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周圍一切都變了。
他不再在醫院的護士辦公室內,而是在一間奢華的廳內,有些像他們在港城的別墅客廳。
他看到中間的茶几上擺著一套骨瓷的茶具。
啊……是江影最喜歡的那套,無論去哪裡,只要常住,她就一定會帶著它們。
旁邊的沙發上,則坐著幾個人。
其中一個柳臺城眼熟的不能再眼熟,雖然他的眼角已經有了些許的皺紋,但柳臺城仍然能第一時間確定到他的身份。
畢竟那……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