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麗慧怔了一下：“你說得對！”
她開始擺弄中間那個，奈何只有一條的鞭炮實在弄不好那個“5”，樂薇也過去幫忙，兩個人扭扭歪歪弄好了滿分鞭炮，就等著過了十二點再來放。
這個年代的羊城，不止是羊城，全國都沒有禁鞭炮，有些人家講究，年夜飯之前就要放一掛，樂薇嫌麻煩，樂東抽不開身，巴麗慧慫得很，只肯擺鞭炮不肯放，就乾脆只放跨年的。
春晚開始的時候，樂東也把菜都弄好了，忙得滿頭都是汗，紀鳳把家裡帶過來的新衣服遞給他們姐弟，都是她在休息時間一針一線縫的。
“家裡雖然開了服裝店，但過年時的衣服，還是得當孃的親手縫了才好。”紀鳳笑著說，又看著換好新衣服的姐弟倆，滿臉都是欣慰，“都長高了。”
樂薇笑笑，樂東確實長了些個頭，她可是長不了了，不過對母親來說，每次看到自家的孩子，都會覺得長高了，長大了。
巴麗慧身上穿得也是新衣服，她老家寄來的，趕巧和樂薇這身是一個顏色，於素蘭看著就笑了起來：“多像姐妹的。”
她給樂薇姐弟做了新的書包，也沒忘了巴麗慧的。
紀鳳還包了紅包，樂薇拿到手抽出來看了一眼，裡面放著嶄新的五元錢。
這是給她們的，還準備了不少紅包，給省一中的學生仔，裡面都是一元的。
“謝謝老闆娘。”
“老闆娘發財發財。”
紀鳳和於素蘭都不喝酒，這一桌也就她們這兩個成年人了，剩下樂薇巴麗慧和樂東更不可能喝，樂薇拿了飲料代替了酒，給家裡人都滿上，等著紀鳳提一杯。
紀鳳滿眼都是欣慰，年初她還在豐樂村裡，穿著破爛的衣服，飯也吃不飽，面黃肌瘦還要捱打捱罵，婆婆刻薄，兒子跋扈，只有女兒貼心，卻也令人心疼。
而現在兒子也懂事孝順了，女兒考上了高中，家裡也有吃有穿有了不少餘錢。
她端著飲料，嘴唇微微顫抖，眼眶竟是紅了。
於素蘭拍拍她的大腿，感受到這種無聲的安慰，紀鳳抹了一把眼角：“希望明年能更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於素蘭跟著舉起了杯。
“一天比一天好！”有些學生聽到了，也跟著喊。
樂薇臉上的笑一直沒有撤下來，她笑著喝下了飲料，笑著在巴麗慧吃得噎到的時候給她拍拍肩，笑著慫恿樂東去點了鞭炮，在噼裡啪啦的響聲中笑著嘆了口氣。
餘長勝還送來一些煙花，男學生們膽子大，拿著跑到校門口去放，在快餐店這裡就正好能看得清楚。
隨著砰砰聲響起，樂薇跟著抬起頭，煙花在夜空綻開，明亮得連月色也壓了過去。
“我想起來一句詩，”樂東站在了她的旁邊，輕聲說道，“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二零一二的月亮，二零零五的月亮，與眼前這輪一九八六的月亮，許無一絲不同。
不同的只有人的境遇，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