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百里莫渝深信,這世上沒有什麼地方是到不了的,斷崖山再如何深,崖底又如何險,其實都不過是世人誇大其詞。
因為不敢去的人多了,所以斷崖山才成為了南詔國一個無人涉足的地方。
百里莫渝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繩索,繩索足有五十米長。
百里莫渝不知五十米的繩子是否夠用,但是總能下去探查一番。
百里莫渝選中了山崖旁一棵較粗的樹,將繩子綁在樹幹上。
確認綁得牢固後,百里莫渝再將另外一頭綁在了自己的腰間。
做好這一切,百里莫渝毫不猶豫地往崖底探去。
剛開始有一些碎石不斷滾落,越往下,崖壁的苔蘚反而更多,一炷香後百里莫渝往上看,大霧已經讓他漸漸看不清上面的天空。
百里莫渝摸著厚厚的苔蘚,心想這下面果然溼氣重得很,也不知會否有一些毒蟲。
若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咬,恐怕會很糟糕。
眼下也不容他退縮,百里莫渝繼續往下。
苔蘚是個很麻煩的東西,讓他屢次踩滑,百里莫渝不由得慶幸,自己從前並不是養尊處優的富貴公子,所以才能有機會替別人做下這一番事。
百里莫渝帶來的繩子牢固性尚可,只是太長了總會有些不便。
百里莫渝不免會出現一下子放了大段繩子,然後自己便吊在了半空中的情形,總能讓他的心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心驚肉跳得很。
這樣被嚇了多次,百里莫渝也越發小心,失誤便少了許多,果然做什麼都是需要經驗的。
百里莫渝漸漸遊刃有餘,行動的速度快了起來。
五十米的繩子眼看要放完,百里莫渝停了下來,他發覺他所在的地方離崖底恐怕還有很遠。
那麼就很麻煩了,雖然早已經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但是沒想到差距會這麼大,這個崖底無人敢來畢竟是有道理的。
百里莫渝正在垂眸沉思對策,沒有發現正逐步接近他的危機。
一條和巨藤近乎融為一體的蛇吐著信子一步一步向百里莫渝靠近。
百里莫渝只覺自己的左臂一疼,隨後看到有血緩緩自衣服滲了出來。
百里莫渝轉頭看到了那條蠢蠢欲動的蛇,他唯一的想法便是將它控制住,不能讓它再咬自己一口。
只是當百里莫渝右手鬆開繩子換左手抓繩時左手突然感覺一陣麻木,讓他無力抓住繩子,由此始料不及地掉了下去。
繩子突然被大力拉扯,一次次磨在石上,終於斷掉。
百里莫渝掉下山崖的那刻腦海中一片空白,眼中唯剩下同他一起掉下的半截繩子,好像那條吐著信子的蛇一樣。
……
自慎君夷醒來後,他藥浴時自是沒人進山洞了,慎君夷沒有沐浴時讓人隨侍的習慣。
慎君夷在南詔時為靖淵王,在有夏時又是離王,身份上無比尊貴,鍾遇同鍾無逑雖乃江湖之人,不拘小節,但是青隱卻是跟隨沈言多年的下屬,在主僕之事上分得清楚,所以青隱對慎君夷尊敬有加,漸漸地鍾遇同鍾無逑也不拿慎君夷開玩笑了。
慎君夷對他們這些變化看在眼裡,其實他也不是很習慣同人玩笑,他們不跟他熱絡,反倒自在了許多。
越是寧靜,慎君夷就越是容易想起蕭北情。
從前蕭北情痴纏於他,他總是避之不及,他甚至為了還武德帝蕭桓的人情,做下了很多傷害蕭北情的事情。
慎君夷有時候在想,若自己早知他是女子,或許很多事都不會發生,可蕭北情偏偏就是如男兒一般的人,扮成男兒的他也如男兒一般不肯妥協。
寧肯將皇位相讓,也不能讓別人奪走他的皇位。
或許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堅持,蕭北情看重有夏江山,倔強地用他自己的辦法解決至關重大的皇位繼承之事。
可蕭北情的一切堅持都是基於他是有夏王朝理所應當的帝王,若他有一日知道這個皇位原本就不屬於他,那麼他會怎樣呢?
以女子之身挑起天下大梁,只因時事所迫,非他不可,若知這一切不過是陰差陽錯,必將難以接受。
但武德帝蕭桓已死,慎君夷不追究,又有誰能再逼蕭北情放棄皇位呢?
慎君夷願用餘生護蕭北情同整個有夏的安寧,哪怕他明知他所求將會如鏡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即。
此生緣錯,如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