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
靖淵王府裡,幾個婢女議論紛紛。
“往年登嶽節,王上必然會提前一個月將禮服等物送來靖淵王府,邀請段小姐一起去,可後日就是登嶽節了,宮裡卻沒有任何動靜,你說段小姐是不是真的已經失寵了?”
“宮裡已經傳來訊息,說王上今年會帶麗姬和銀生城節度使的女兒許萏一起去,段小姐恐怕......”
“這樣看來,真的沒有段小姐的份了。”
......
世人大多愛慕虛榮,長在皇宮裡如同公主般長大的段月禕,擁有南詔所有女子羨慕的身份與美貌,可她終究不是公主,她如同攀附其他植物吸取養分的菟絲子,一旦她所依賴的人將她拋棄,就只能跌落雲端。
段月禕聽著這些閒言碎語,一日便罷,但隨著登嶽節日期將近,就像死神即將降臨,就像等待凌遲,無比的煎熬與折磨。
段月禕心中無比怨念,蒙子揚明知她喜歡蒙子譽,卻當眾宣佈他喜歡她,說他會等她,但就是他將她陷入如斯尷尬境地,讓她被全南詔的人恥笑議論,他怎麼可以如此半寸葷腥不沾地拍拍屁股走人?
雖然蒙子譽回來了,但他無法解決段月禕眼下的困境,段月禕把心一橫,決定入宮見蒙子揚。
自己已經成了全南詔的笑柄,還怕他們說更多閒話嗎?
段月禕穿上了蒙子揚曾經送給她的一件粉白色的襦裙,以謝恩為由進了皇宮。
雖說段月禕如今被蒙子揚冷待,但蒙子揚曾經下過命令,段月禕可以自由出入皇宮,命令不曾更改,便沒人敢攔。
但段月禕這一路進宮,都能感覺到四周不善的目光。
段月禕高揚著頭,努力讓自己鎮定自持,腳步卻不由得越來越快。
直到她到了麗天殿前被羽儀長趙九悠給攔住了。
“我當是哪個想要在王上面前露臉邀寵的宮女,原來是段小姐。”趙九悠語帶譏諷道。
段月禕一時激憤,本想大聲呵斥,最後忍住了皮笑肉不笑道:“不過是個看門的狗,誰來都要吠兩聲。”
趙九悠一下子臉色陰鷙起來,那握著劍的手用了大力,彷彿下一刻就要飲血。
麗天殿內,蒙子揚聞得殿外之聲,卻置若罔聞。
他繼續拿起了另外一本奏摺。
段月禕同趙九悠僵持在了麗天殿外。
趙九悠畢竟不敢真的對段月禕動手,蒙子揚對她的態度曖昧不明,君心難測,不可透支所謂的寵愛,段月禕就是個鮮明的例子。
段月禕就在殿外站了一個時辰,殿外的太陽直射到段月禕的背上,將脊背都曬得發燙。
段月禕只覺口渴得不行,她大病初癒,畢竟傷了元氣,眼下已經有氣力不支的跡象。
她原本想著面子輸了不能也輸了骨氣,所以強撐著站了這許久,眼下她突然靈光一閃,直接昏倒在地。
身體重重地砸在地上,是很疼的,讓她頭腦一時暈眩。
做戲總該做全套,段月禕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趙九悠冷眼相看,蒙子揚卻聽到了段月禕倒地時的聲音。
蒙子揚終於開口道:“殿外何事?”
趙九悠不情願地答道:“回王上,段小姐沒站穩摔了下去。”
段月禕聽見了麗天殿的門開了的聲音,而後不過片刻,便有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蒙子揚居高臨下,出聲詢問,卻並未打算紆尊降貴扶起段月禕。
蒙子揚的神情太過平淡,讓段月禕的心不禁涼了幾分。
他似乎全然變了一個人,若是從前,早已經著急地衝上來抱住自己心疼地為自己上藥,哪兒像如今這樣冷冰冰形同陌路。
“來人,帶段小姐去看醫師。”蒙子揚冷淡道。
段月禕抓住了他的衣襬,語氣虛弱道:“月禕沒有大礙,月禕今日前來是為了謝恩的,多謝王上前幾日遣醫師來看月禕。”
“不過小事,你父親是寡人的心腹,為南詔宵衣旰食,付諸半生,他的女兒病重,寡人於情於理都該派醫師前去看望。”蒙子揚道。
段月禕聽蒙子揚如此說,只談他同自己父親段正沫的君臣情分,卻不提一句他們之間多年情同姊弟的情分,分明是想撇清他同她的關係。
哪裡有這麼容易?
段月禕拾起了舊時稱呼,一個讓蒙子揚一度十分討厭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