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情聽人稟報說此人自揚州而來,還帶著尚書令大人的手書。
“尚書令”三個字成功地給蕭北情帶來一絲清明,蕭北情這段時日心中莫名的暴躁被壓住幾分,他將人宣進了研政殿,此人就是傳說中富可敵國佔了有夏三分之二商業,人稱夜公子的夜大商人夜既明瞭。
夜既明為了自己的商業大計,哪怕只有兩成賦稅且只能免一年,他也一路加快腳步棄水從陸,生生在二十天內趕到了王城進了皇宮。
夜既明將慎君夷的手書呈上,李等上前接過檢查無異後再呈給了蕭北情,蕭北情看到熟悉的“陛下親啟”四個字,確認這是慎君夷親筆所書無疑。
蕭北情迫不及待地翻開摺子,想從裡面知道關於慎君夷的幾絲訊息,可他從頭閱到尾,慎君夷寫的都是公事公辦的內容,無關他一句,也無關慎君夷一分。
蕭北情很是失落,強撐著不顯,但他還是沒有放棄,他想從夜既明那裡找尋答案。
“尚書令他現在在哪裡?”蕭北情道。
“回陛下,若揚州事畢,他應該會北上去徐州。”夜既明道。
“他可還好?”蕭北情道。
夜既明回憶了一番當日畫舫相見的場面,道:“精神頭很足,能吃能喝,好得不得了。”
“那便好,他可有什麼話讓你帶給朕?”蕭北情道。
夜既明犯難了,說沒有是不是這減免賦稅之事就要泡湯了?
夜既明正絞盡腦汁想辦法,蕭北情見他不回,皺眉道:“他沒讓你......”
夜既明連忙打斷蕭北情的話道:“慎大人他讓我問陛下安,並說夏季漸熱,但陛下還是注意保暖彆著涼。”
蕭北情的眉頭舒展,他在手書上落下硃批而後道:“減免賦稅之事朕允了,你帶著這份手書去戶部吧,他們會給你處理。”
“多謝陛下!”夜既明語氣輕鬆而愉悅,可在他告退之際,卻聽見蕭北情步下階陛的聲音,而後頭上人笑道:“慎君夷是什麼人,朕再清楚不過了,從來不上問安的摺子,這些添衣保暖的話,也不是他能說出口的,難為你胡編亂造,是不是嚇壞了?”
夜既明驚得抬頭,只見階陛上的少年天子眉峰微冷,聲音卻很柔和,面上帶著溫和笑意,似乎很瘦,但身上的金龍冕袍卻襯得他身軀筆挺滿帶威嚴。
夜既明本以為有夏王朝的天子是個老成的人,至少同南詔國王蒙子揚一樣整日板著臉作天子之威震懾百官,但眼前的帝王雖給人一種清冷的感覺但實則讓人很想接近。
夜既明不知這份吸引他的到底是什麼,但當他想靠近蕭北情一探究竟時,外間傳來了急事求見的通報,夜既明被蕭北情遣退,只在最後看了一眼蕭北情轉身回龍座時的側顏。
通報的急事就是太常寺卿周與閔猝死身亡,國子監有學子帶頭遊街,言稱當今陛下殘暴不仁,害死忠良,逼蕭北情下罪己詔,撫卹周與閔家人,迎尹商還朝,並撤除對周縉恩的處罰,許他回國子監參加秋闈鄉試。
有夏王朝第四代帝王登基只四月有餘便落得個暴君之名,若非武德帝只此一子,恐怕天下人逼他的就不單只是下罪己詔而是禪位出家了。
所有人都在等他們的陛下現身給一個說法,可自那日起研政殿大門緊閉並派了三百禁衛軍精銳圍守,李等傳旨道陛下身體欠佳取消一切早朝議會,朝野中有同周與閔關係匪淺的官員不見蕭北情誓不罷休,追問陛下何時召見他們,李等只道等陛下身體恢復後。這些官員明知這話是託辭,可他們不過是幾個文官,怎麼能同陛下禁衛軍精銳部隊相抗衡呢?
王城的雨自這日起就沒有停過,但大雨能阻止得了遊街的人群壯大,卻阻止不了有夏臣民對蕭北情的非議,蕭北情暴君之名不過三日便傳遍整個有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