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瑤將她打量了幾眼,若是平常在院子裡打雜的婆子,是不敢大喇喇坐在主人家的客人身邊的,她應該不是普通的下人。
“我們確實不是慄村人,家裡出了變故,被逼無奈才帶著弟弟妹妹出來討生活。”寧瑤隱瞞了她們來自景村的事實,“大娘怎麼稱呼?”
“我是今日出嫁的胡小姐的乳孃,你們叫我邱阿婆就行。姑娘,今日可是多虧了你啊!不然我們小姐就不成了。”
“邱阿婆不用客氣,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寧瑤對著邱阿婆一笑,目光卻瞅到了她扶著膝蓋的手,“阿婆,您有腿痛的毛病嗎?”
邱阿婆遮羞似的揉了揉膝蓋:“老毛病了,天氣一涼一熱的就容易犯疼,不礙事。”
寧瑤思索了一下,腦子竟然蹦出一個藥方來,讓她自己都有些猝不及防。
“邱阿婆,若是腿疼的厲害,用伸筋草,透骨草,加上海桐皮搗碎了敷上,過幾日便能緩解疼痛了。”
“姑娘還會醫術?”邱阿婆先前找大夫看過這腿疼的毛病,開的藥方倒是和她說的相差無幾,只是有時候事情多了,一下也顧不上敷藥了。
“略知一二,也是剛巧聽說過這個方子。”
同邱阿婆說了會兒話,胡家二老也輾轉回來了。
胡小姐嫁的是她青梅竹馬的表哥,兩家住的近,迎親的隊伍便只在村子裡繞上一圈,宴席還是擺在隔壁院子裡,兩家一起好不熱鬧。
胡家二老良善,惦記著自家女兒的救命恩人,一回來便急匆匆趕了過來,還有那胡管家也跟了進來。
“多謝這位姑娘對小女的救命之恩,我和夫人都是感激不盡哪!”胡老爺說著就要朝寧瑤拜上一拜,驚得她趕緊把人扶起來,心想著這胡老爺也太客氣了些。
但旁邊那胡管家在看清寧瑤三人的面容以後,卻是驚了一驚:“怎麼是你們幾個?”
“你這是什麼態度?!這幾位是婉兒的救命恩人!”胡老爺斥責了管家一聲。
“哥,嫂,她們是方才求活計不成被我趕出去的,說不定是心懷怨恨,故意弄壞那燈籠,再在危急時刻出手相救,想借此訛咱們一筆呢!”
“你閉嘴!今日那麼多人看著,這位姑娘臨危不懼出手相救,竟被你說的如此不堪,還不快滾出去!”
“等一等。”寧瑤走到胡老爺面前,從兜裡取出一截細繩,正是剛才系燈籠的繩子,她方才看出了不妥,便扯下一段收著,打算找機會提醒一下胡老爺。
“對不住啊,姑娘,都是些不入流的胡亂猜疑,姑娘莫要見怪。”
寧瑤搖了搖頭:“胡老爺,您看看這個,這是那掉落下來的燈籠上的繩子。”
胡老爺接過繩子狐疑道:“這就是普通的燈籠絮而已,姑娘想說什麼?”
“這的確是普通的燈籠絮,但也被用來替代了掛燈籠的繩子,那燈籠的重量怎是這一根小小的絮條承受的起的,便是因此才會掉落下來。”
胡老爺的眉頭逐漸揪了起來,細想了一會兒,他才吩咐人將那另一隻燈籠也取了下來。果然如寧瑤所說,那隻燈籠也同樣是用燈籠絮系在門上,此時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胡昆,我記得院子裡的這些裝飾,一向是由你來負責的吧?”胡老爺轉向管家,他的眼神躲閃著,一看就是心裡有鬼的樣子。
胡老爺對於他的這位堂弟在家裡欺上瞞下,到處搜刮錢財的行為已是心裡有數,但有過幼時一同吃苦的情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如今竟然在他女兒出嫁的裝飾上偷工減料,還險些傷人,便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堂哥,這,這我不知情啊!定然是底下哪個混小子做事不仔細,才將那絮條誤當做了掛燈籠的繩子。不關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