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澄家是三室兩廳的房子,兩個臥室一個書房,房子是前兩年才買的,裝修時,易爸爸很有遠見地在書房安了一個榻榻米,時刻為家裡會住進另一位男士準備著,果然,現在這個榻榻米用上了。
易澄親自給夏松濤鋪了床,準備回房的時候,夏松濤頂著溼漉漉的腦袋過來了,身上穿著中年男人常見的那種閃閃發亮的綢緞面料的深藍色睡衣。
“晚安。”易澄丟給夏松濤兩個字就準備回房了。
夏松濤一把拉住易澄:“你給我吹個頭唄。”
易澄最討厭吹頭髮,她自己洗完頭都懶得吹,如果太晚了,乾脆頂著溼溼的頭髮就睡了,反正有暖氣,一會兒就幹了,一個大男人,頂著一根手指頭長的頭髮,還要吹,真矯情。
“我不是矯情啊。”夏松濤好像看出了易澄的嫌棄,說道:“我昨天才做的頭髮,不吹的話,明天見不了人了。”看著易澄疑惑的眼神,夏松濤皺起了眉:“不是吧?我做了頭髮你沒看出來啊?”
易澄的確沒看出來,男人的頭髮做來做去不就那個樣子?她那位前男友頂著萬年不變的板寸,導致她從來沒有注意過一個男生髮型的變化。所以,儘管心裡不樂意,易澄還是乖乖地取來了吹風機,認真地給夏松濤吹起了頭髮,地主之誼嘛。
因為短,頭髮很快就幹了。易澄轉身又要走,已經是凌晨快兩點了,她很困,誰知夏松濤又拉住了她,帶著一臉衰相,嘆著氣,說道:“我想找人聊會天,我心情不好,今天可是新年的第一天,聽說今天心情不好,一整年心情都不會好。”
“關我屁事。”易澄白了夏松濤一眼,毅然決然地離開了書房。
“鐵石心腸。”夏松濤暗暗吐槽了一句,躺了下來。他真的有一點捉摸不透易澄了,自那次他幫了梁小億之後,他一直覺得和易澄的關係發展得還不錯,易澄開始對他有了笑容,也不像之前那麼排斥他,收了他的花,也陪他吃了幾次飯,夏松濤以為再這樣下去他就可以表白了,誰知道今天這突然造訪又讓她再度冷漠了起來,好像她並不期待見到他,難道她心裡真的一點都沒有他?
正琢磨著,門又開了,易澄又出現在門邊,臭著一張臉,開口問道:“你為什麼心情不好?”
夏松濤簡直心花怒放,什麼壞心情都立刻變成了好心情,他就說嘛,再怎麼著,易澄絕對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她絕對是關心他的,絕對是對他有感覺的。
“你別誤會。”易澄說道:“我只是拿你當朋友在關心。”
“我沒誤會,普通朋友嘛。”夏松濤笑著說。
“那你到底怎麼了?”易澄問道;“說出來我幫你分析分析。”
夏松濤望著易澄,易澄不愛化妝,可到底是上班人士,每天還是會略施粉黛,讓自己看上去更有精神和氣質。而今晚的易澄是純素顏,這讓她看上去小了幾歲,她面板白皙,臉上有少許青春期留下的痘印,她不是那種大眼睛翹睫毛的美女,可就是給人極舒服的感覺,她眼神清澈,好像沒有經過世事的嬰孩一半。
夏松濤深深地被這樣的易澄吸引,連那股她身上散發出的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他都覺得著迷,他本來就不喜歡又粘人又嬌滴滴的姑娘,而易澄的外冷內熱讓他覺得溫度適中,剛剛好。
“你看什麼?”易澄皺了皺眉:“說話啊。”
夏松濤突然想起了今天的那一堆破事,他的確想傾訴,他想跟易澄傾訴,他知道有一天他必須得告訴她他的過去和家庭,但不是今晚,現在是新年的第一天,他們應該只有花前月下,沒有煩惱和瑣碎。
“沒事,”夏松濤笑著說:“就是想跟你說說話。”
易澄見自己又被耍了,心中暗罵,女人果然不能心軟去相信男人的那張嘴,可她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因為她知道,一旦說出口,夏松濤有一百條歪理會去辯駁,她沒有興趣在凌晨兩點多的時候進行辯論。
“晚安。”易澄揮了揮手,扭頭準備回房。
“哎,”夏松濤又一次叫住她,看著她不耐煩的表情,他卻開口道:“做我女朋友吧。”
易澄的臉上一絲波動都沒有,她只是愣了兩秒,又吐出兩個字:“晚安。”說完,頭也不回地回了臥室。哪個男人會在凌晨兩點,穿著睡衣表白的?還是在女方家裡的書房。易澄搖搖頭。
夏松濤笑了笑,不管怎麼說,新年的第一天就是要表白嘛。他心滿意足地躺倒,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
第二日一早夏松濤就醒來了,他是一個比較成功的律師,成功靠的是勤奮,所以他早就形成了自己的生物鐘,每天早上五點半,他都會準時醒來。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夏松濤醒來時,已經六點多了,整棟房子靜悄悄的,顯然,易家還都在沉睡中。
夏松濤又躺了一會兒,實在是睡不著了,便躡手躡腳地起了床,本來想到外面買點早餐,可出了門才發現,周圍所有的早餐店都關了門。他回到易澄家,來到廚房掃視一圈,昨天年夜飯的剩菜被他吃得差不多了,倒是旁邊架子上的掛麵引起了他的主意。
圍上圍裙,不過是半個小時,四碗香氣撲鼻的蔥油麵就出現在了餐桌上。飯剛好,易爸和易媽就起來了,看見夏松濤在忙活早飯,一邊驚訝於這個小夥子起這麼早,一邊欣慰著這是個勤快人,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怎麼讓你來啊?多不好意思!”
“沒事,我在家也愛做飯。”夏松濤給易爸和易媽遞上筷子,道:“叔叔阿姨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聞著就香。”易爸誇張地衝著面吸了一大口氣,又吃了一口,再道:“好吃。”邊吃還邊誇獎著:“你真是不錯啊,現在的年輕人,自己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明白,很了不起了。”
夏松濤靦腆地笑了笑,陪著易爸繼續吃起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