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於是瞭解了她的小心思,低下身子,讓她略略低下頭,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看著自己。
他捧著她,也在哄著她。
“以前的那些人,都見見也好。你心有不甘,見過一回,便知道其實都算不得什麼,對不對?”
彤華聽見他這聽不出語氣的淡淡口吻,重複道:“算不得什麼?”
她眼睛泛著可憐的微紅,問他道:“段玉樓,你瞞了我什麼事,還不肯說嗎?”
段玉樓並不上鈎:“你若疑心我和趙琬之間有過什麼,何需我來解釋?”
他捉住她的手腕,將她的掌心落在自己心髒的位置:“你可以做到的,你直接來聽。”
他知道她有讀心的能力,也可以用銜身咒來控制自己。他是在賭她不會如此做,如此,他就可以保留他的秘密。
彤華果然沒有這樣做。
她的手掌按在他可稱之為心髒的地方,可是掌下的感覺卻什麼也沒有,他沒有什麼可供跳躍的心髒,他是個連自證都無比蒼白的殘魂。
彤華向前傾身,微微靠近他道:“你實話告訴我,你的修靈道是不是毀了?”
段玉樓心底微微一嘆。
“趙琬說的?她一個凡人,懂什麼修靈道?怕不是故意這麼說來誆你。”
他嘗試著盡力用聲音表達溫柔,但是隻有法力凝聚的聲音,永遠無法表達他的心意。
他只是在想,故人已死,辛玉言、印珈藍、喬譚……他們誰也無法告訴彤華真相。
她無法求證,只要他不認,那就是假的。
彤華不是白沫涵,她不會像白沫涵那樣輕易地被他欺騙:“那你要怎麼解釋,在聽到我要嫁給衛暘之後,沒有立刻回來將我帶走?”
段玉樓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反客為主。他問她:“我不在的時候,衛暘欺負你了,是不是?”
彤華踢他一腳:“是我在問你!”
她這一腳對他而言無關痛癢。段玉樓學 著她一樣咄咄逼人:“我不知道你在衛宮裡發生了什麼,你只說是被幽禁著等我回來。那喬譚之前為什麼害怕你用左手劍,又為什麼說衛暘毀了你?”
他們都有無法告知彼此的秘密,沉默和迴避足以代表了一切答案。
彤華對他道:“你讓宮人放的鳥兒,我看到了。收到捷報的時候,我一直在計算路程,想要你早點回來接我。”
段玉樓聽著她止不住委屈的語氣,心疼地撫了撫她的臉頰:“對不起。”
彤華更難過了。
他連一句“我該早點回來”都不說,究竟是有多擔心她繞回前話,質問他為何不用修靈道術法。
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但是已經足夠證實一切了。
她氣不過,忿忿地又踢了他一腳。
段玉樓滿意地看著她度過了這一段情緒,知道她不會再過多追問,心中鬆下一口氣來。
但彤華卻又問道:“還有什麼事,你沒有告訴我嗎?”
段玉樓納悶:“還有什麼?”
彤華冷哼一聲,手中法力變幻,取出一幅畫軸來:“你揹著我,偷偷去樂亭宴見趙琬?”
這畫正是陶嫣手裡那副《春日樂亭宴圖》。
彤華早上和簡子昭說完話後,便解了院中人的術法。他們的記憶停留在彤華上門找人,而陶嫣剛剛從內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