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單慕知記得。
他特地叫人去給鐘琰娘傳了話,他來到時,雖然已經很晚,但原景時、岑姚與鐘琰娘、顧均夫婦,都在堂中等候著他。
見到他來,鐘琰娘原打算安慰他一番,讓他節哀,只是看到他疲憊又低沉的神色,一時又沒有開口。
說得越多,傷處越疼,何必多言?
單慕知自然讀得懂她眼中關懷,只是淺淺點頭示意自己無事,而後將手中木匣交了過去。
“鬼藤草在此,七日之內最好使用,否則藥效漸散。”
岑姚珍而重之地接過。原景時想到兄長總算有救,十分恭敬地對著單慕知一禮:“多謝單莊主救命之恩!來日若有事,我定全力報答。”
單慕知連忙相扶:“公子不必客氣。我懂親人出事的著急,若能相助,自不會袖手旁觀,不算什麼大恩。”
岑姚遞給他一個藥罐並一個藥方,道:“我瞧莊主今日受傷,已經見骨,此藥雖不珍貴,塗抹卻有好處。佐此配方長期服用,對莊主傷處有益。”
她今日已經給他留了藥,晚上又送,單慕知沒有拒絕,收下稱謝。
他沒有再繼續多餘的客套,轉身看了一眼鐘琰娘,對她道:“我方才從我岳丈住處出來,發生的事情,我已然與他盡數談過。”
鐘琰娘眼睫微動,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不管是為什麼,他殺了翁念念是事實,這件事,他已經全部告訴了翁文石。
單慕知又對原景時道:“鬼藤草不能耽擱,再者,公子原本與這些事沒有關系。今晚寂靜無人,我送幾位下山離去。”
原景時心中自然是想要走的,但於道義情分,都不能這樣輕易離開。他正要開口說話,顧均在一旁同他道:“莊主說的是。公子有事要緊,不必久留,再者,幽冥殿在此處,小岑姑娘也不安全。公子帶著小岑姑娘先走,這裡一切,有我與琰娘來辦。”
鐘琰娘也有留下的意思,聽顧均如此說,立刻附和。
於是原景時也不多言,和岑姚回去拿了行囊,立刻跟著單慕知向外走去。顧均和鐘琰娘一起,送他們到山莊之外。
單慕知沒有走大路,反而是帶著他們走了一條極隱秘的小路,從他院中一處花園山洞進去,走了一截密道到山中。
他指了一個方向對原景時道:“公子順此方向往山下而去便是。”
原景時再次謝過,拉過岑姚,就要離去。
才邁出一步,便聽有人攔在去路之上,笑吟吟地說道:“單莊主這是做什麼?月黑風高,帶客人到這裡看夜景?”
烏雲忽然散去,清透的月光穿過繁茂的樹林,溫柔地照亮了那個抱臂倚靠在樹邊站立的女子。原景時只要聽到這個可恨的聲音,都知道是誰攔住了他的去路。
彤華直起身子,微微踱了兩步,走到了月光之下,完完整整地露出了自己的面貌。站在她身邊的那個人,手執棲雲劍,目光冰冷地望著他們,正是桑旻。
鐘琰娘明顯感覺到原景時周身的氣壓低了下來。她立刻上前一步站了出去,顧均卻比她更快一步,站在最前對彤華抬手行了一禮:“祝姑娘,好久不見。”
彤華笑道:“顧先生好啊。”
他少年時聰慧,很快成了舉人,可來到京中後才名家世不顯,連續三回不中,名落孫山時也耗盡了錢財,心情萬般低落之下,拿了一小壇最劣的黃酒,躺在城牆根底下買醉。
是彤華把他帶走交給原景時的。
她笑吟吟地道:“我如今不姓祝了,先生請改口罷。”
顧均道:“姓名本是外物,橫豎都是假的,改不改口,有何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