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莫要撚酸吶,段郎。
樊州山寺之中, 皇長子壽王正著一身僧袍,手撚一百零八串佛珠,端正地盤膝坐在臥榻之上。
他不曾落發, 長發皆簡單地盤起,渾身上下不著一點修飾, 連僧衣都十分樸素,端看著一派寧靜祥和, 無牽無掛。
可他的面前,這狹小的禪房之中, 卻站著五六個身著鎧甲的將士, 一旁還有青衣布衫的謀士。
他們站在一起, 稟報著已將原承思得位不正的訊息散佈出去的情況。
整座禪寺,不聞人聲,院落之中,皆是兵士。
又有一人入內,同壽王行禮, 面色緊張道:“前去蒙城中的死士都沒回來。今日屬下派人去探,齊王夫婦和九殿下還在城中……無事。”
這下壽王睜開了一直閉著的雙眼。
他勾勾手, 叫那人上前。
那人瑟縮著走到近前,因壽王坐著, 他不敢高過壽王, 於是又半跪在地。
壽王瞥了他一眼, 面上分辨不出喜怒,只是方默了一會兒, 他便揚起手中的佛珠, 徑直抽在了那人的背上。
“蠢貨!”
“殿下恕罪!屬下該死!”
這人直接跪下叩首認罪,壽王卻不曾收斂。他坐在原處, 手裡一下又一下地抽打著這個部下:“蒙城裡都亂成那個樣子了,不是說老七傷得重起都起不來嗎!你們派過去一百多個死士,殺個小兒,殺個癱鬼,殺個婦孺……殺不了?”
那部下心裡叫苦不疊。
縱然齊王病重了,可他還有部下。那九殿下行走江湖多年,更不是什麼小兒。他派去一百多個死士,已然是重視了,可誰知對面竟有那樣大的本事,這樣都不死,還能反殺他們的死士!
房中人皆請壽王息怒。
壽王抽斷了手裡佛珠,這才吐納呼吸平靜了一會兒:“天災助我。老九也就算了,那老七,這樣大好的機會,把命扣在老三的頭上,都叫你們這些沒用的毀了!”
有謀士上前勸他道:“蒙城中亂作一團。他們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幾番攻擊。此次一擊不中,咱們再另加人手,趕在朝廷人馬到來之前,先取了那齊王性命。九殿下兄弟情深,必然不願離去,自然有朝廷的人來了收拾他。”
壽王涼涼地瞥他道:“我手底下有多少死士,叫你這麼浪費在兩個沒用的小子身上!”
房內一時尷尬無言。門外那部下聽著沒聲了,才瑟瑟入內稟報,說是在山門下抓到一個女子。
壽王一時沒東西扔了,皺眉拔了旁邊部下的帽子扔過去:“飯桶!一個女人上門有什麼可報的,你們不會看著辦嗎?”
那部下趕緊呈上一枚玉佩信物道:“那女人自稱渥丹,說與壽王熟識,特持信物求見。”
這回壽王愣了愣,居然笑了。
他微挑了挑眉,抬起的眼裡流露出一絲興味。他摩挲著手裡的美玉,道:“她啊……帶進來罷。”
他特地理了理衣襟,叫跪在腳邊的部下滾到一邊去,還讓他把地上散落的佛珠都撿幹淨。
不多時,兵士們將人押解進來,蠻橫地推到了壽王的面前。她手臂被縛在身後,雙眼被布條蒙著,看著好不可憐。
壽王嘖了一聲,擺擺手,讓人都退到一邊,又叫部下取了她的矇眼布,望著她的樣子皺眉道:“何必如此粗魯?還不快給渥丹姑娘松綁?”
當初從上京走出來的人,哪個沒聽過渥丹這樣豔麗的花名兒?這房中眾人,不免拿餘光偷偷向彤華身上打量。
段玉樓看著那些兵士粗魯的手段,又看著這些人的眼神,心裡很是不高興,不能明目張膽地出手,只能暗暗使了些手段,叫這些人手腳發麻。
他不滿地問彤華道:【辦法那麼多,非要被綁著進來?】
彤華自己的玩心不減,沒有理會段玉樓,只是抬著一雙美麗的眉眼對壽王笑道:“壽王殿下,許久不見,渥丹有禮了。”
她聲音也好聽,輕雅又豔致,角落裡有人聽得眼睛都發直。
壽王十分溫和地同她笑道:“當初聽聞渥丹姑娘從良,不知上京多少人因此痛斷了心腸。十餘年未見,渥丹姑娘不僅與昔日風致一般無二,甚至更盛從前三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