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他走近,卻是聽見一聲清脆的響,低下頭,只見滿地瓷片,零碎又混亂。
“……”青竹眼皮控制不住地抽搐起來,小心翼翼繞過這些瓷片。
一側的角落,陸念安正從長桌上爬下來,她有些笨拙的輕盈,軟紗覆在身側,纖弱極了。
青竹並不敢亂看,只盯著她肩側染上的血跡若有所思,聯想到什麼,他眼皮抽搐地更加明顯了。
“青竹,”跳下長桌,陸念安雙腳堪堪落地:“哥哥他……”
“無事,”青竹寬慰道:“小姐放心,我已讓人去喚了王太醫。”
“這樣啊。”陸念安總算撥出口氣,只是,當她側眸看向躺在榻上的陸祈時,一顆心又重新緊張了起來。
臥房的每一處混亂,都無一不在提醒她昨日發生了什麼。
明明有未婚夫,卻和自己的哥哥共躺在一張榻上,簡直亂透了才對。
她面色蒼白,揉了揉眼就外走,啞聲道:“我要回北院。”
陸念安緩緩走回北院時,秋菊正在整理昨日換下的首飾和羅裙,忍了忍眼淚,秋菊忍不住埋怨起來:“小姐你去哪兒了,我都要擔心死了。 ”
整夜未歸,若不是知道暗處有人盯著她,秋菊差點就擔憂到去找陸夫人。
“去找哥哥了,”雙手被緊緊篡住,陸念安面色有些不自然地回答:“秋菊,我,我想換衣了。”
她還穿著昨日的寢衣,只雲紗上染到了斑駁血跡。擔憂過後,秋菊又注意到她面色蒼白,忍了忍,到底是什麼都沒問。
沐浴以後,秋菊翻出一套新制的夏衣替她換上。
午後的光線尤為暖和,趁著現下寧靜,秋菊本想開口問問昨夜之事。
陸夫人在這時推門走近。
昨日變故突然,陸夫人還有旁得要忙,今日得了空,便是過來解釋了。
夏日炎炎,幾個丫鬟端來冰和涼茶,隨後將門合上。
陸夫人悠悠坐下,抬手湛了兩盞茶,將其中一盞遞去給陸念安,她嘆聲氣:“念念,昨日委屈你了。”
涼茶冰鎮過,正往外沁著冷氣。陸念安接過茶盞放下,輕咳一聲:“我想去刑獄司。”
聽見刑獄司三字,陸夫人蹙起眉,神情變得有些複雜了:“可是你兄長告訴你了?”
怕她心裡難受,陸夫人進屋以前,還醞釀著如何提起這事兒。現下見她知曉,又嘆息一聲:“知道了也好,念念,今日一早,我已幫你向周家退了婚事。”
天子親自賜下的婚事,退婚本如同抗旨。
可週越現下被關在刑獄司,趁著這個風頭將婚事退去,將來的新帝怕也不會多說什麼。
陸夫人此舉並非是攀權附勢,只要兩個孩子相處的好,即便將來的周家倒臺,她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但科舉行賄可從來都是大罪,不論是查出的考官還是學生,那可都是砍頭的功夫。等新帝上位,指不定還要藉著這件事殺雞儆猴。
不怪她無情第一時間就將婚事退去,陸家家小,可承擔不起太多責任。
“退婚?”陸念安重新捧起茶盞,寒意正透過皮肉往裡沁,她顯得茫然:“為何現下就將婚事退去,是已經查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