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猴兒趁機回手甩了兩鏢,擊中了兩個正與蘇婉格鬥的侍衛,叫道:“師孃,我已脫身,你也快走!”說完,便飛步躥房越屋,走得無影無蹤。這時府衙上下,已亂成了一鍋粥。
院子裡的人把蘇婉圍住,打得正酣,忽聽蘇婉冷笑一聲,藉著道氣,雙腳騰空一躍,竟又鑽出人圈子,回到了屋裡。眾人正摸不著頭腦,便聽得花廳裡兩聲慘叫,接著兩顆血淋淋的人頭從窗戶裡摜了出來。
原來沈煉在裡頭殺了看守自己的兩個衙役。待眾人驚呼一聲,向花廳裡衝時,卻聽“轟”的一聲,花廳的後牆已經崩坍,蘇婉攙扶著沈煉已躍出後牆,逃出了花廳。
“各路堵好,”鄭春友咆哮道,“不要放走他們!”話音剛落,已有一座女牆被蘇婉用道力輕輕一推,便推倒了。原來她不辨正道,專門破牆而出。
劉止沉著臉,劈手奪過身邊一個人的弓箭,朝著女牆的缺口處“嗖”的一箭射了過去。黑影裡只見蘇婉踉蹌了一下,眾人發出一陣高呼,待撲到跟前瞧時,但見地下一攤血跡,兩個人早已不知去向了。
“傳知各班衙役一齊出動,全城大搜尋!”鄭春友熱汗冷汗一齊流,氣急敗壞地大叫道。“慢!”站在他身後的孔令培一把攥住鄭春友的手臂,“太尊,偷來的鑼鼓打不得!”劉止也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冷冷說道:“算了吧!我今晚立刻就走。老鄭,你也快走吧!”
青猴兒和惟妙惟俏衝出重圍,在府衙西邊等候蘇婉,半晌,只聽“轟轟”兩聲響,料是蘇婉破牆而出,正高興間,卻聽見裡頭齊聲發喊:“箭射倒了,快拿!”接著便沒了聲息。
三人眼巴巴望了半日,並不見有人衝出來追趕,思量一陣,心想蘇婉必定落入人家手中。他們回到店裡,也不見蘇婉的蹤跡,青猴兒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嘴一撇,竟“嗚”地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夾著埋怨:“師孃呀……師傅啊,這可倒好,連你也叫人家……”
“你師傅師孃怎麼了,沈煉在哪裡?”背後忽然有人問一句。青猴兒正哭得傷心,猛地被這一聲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原來是宋清廉和楊倩倩帶著一夥人進了客棧。
青猴兒一骨碌跳起身來,對他們的姍姍來遲有些懊惱,:“爺爺在這兒哭,關你屁事?大路朝天,人各半邊,快滾你的蛋!”
“我們是來救人的,怎麼還捱罵了呢?”宋清廉笑嘻嘻地問道。
“來得遲了,人已經被他們捉住了。”惟妙惟俏也未料到事情變化得如此突然,不由急急地說道。
青猴兒一挺腰,說道:“你是什麼東西,管得了我撒野不撒野?現在那兩人都被抓去了,有什麼用呢?”
楊倩倩聽了不禁一驚,上前一步,雙手搖著發愣的青猴兒的肩頭,激動得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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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有點發顫:“好孩子,告訴我,你見著沈煉和蘇婉了?”
“是啊,你問這個幹什麼?”青猴兒警惕地一掙,後退兩步瞪著眼問道。楊倩倩見這孩子一身衣服撕得稀爛,肚皮都露在外頭,臉上青一塊紫一片,烏眉灶眼的,卻又一副認真的神氣,“噗嗤”一聲笑了,轉臉對身後的宋清廉道:“真是趕早不如趕巧,不料在這裡打聽著了。”
宋清廉笑著回道:“是,俗語說得好,‘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楊倩倩溫存地對青猴兒道:“沈門主得到訊息,說劉止最近在這附近,我們與沈門主本來約好一起捉住那劉止的,只是這其中出了些茬子。好孩子,你既知道他的下落,告訴姐姐,好麼?”
青猴兒一眼不眨地盯著楊倩倩的眼睛,看他和蘇婉一樣,對他閃著愛憐的目光,又救過蘇婉的命。良久,青猴兒低下了頭,用袖子抹著眼淚道:“告訴了你,又有什麼法子?師傅和師孃都……讓人家給拿了……明日……”
“不要哭,要想法子。”楊倩倩撫慰道,又望著惟妙惟俏,“三位隨我們上船去,慢慢兒講……”說著,連哄帶勸地扯著青猴兒向運河岸走去。
蘇婉肩上中了箭,揹著捆得像米粽一樣的沈煉從斷垣旁逃出府衙,不辨東西南北,不分坑坑窪窪,見路就行,遇河便趟,急急如漏網之魚,惶惶似喪家之犬,奔出了兗州城,直到聽不見追趕的人聲,才放下沈煉,解開了繩子,二人並肩坐在一叢叢巴茅遮蓋著的水渠上歇息。
“出來了!”被曠野徹骨的寒風一吹,沈煉才意識到自己被救出來了。他看看星斗,已近四更天,深長地舒了一口氣,撫著被捆得麻木的膀子,苦笑著心裡想:“這個阿婉……真是生事的班頭,惹禍的領袖!”
蘇婉輕輕呻吟了一聲,沈煉陡然一驚,忙伏下身子檢視,卻說不出話來。
“沒什麼。”蘇婉說道,“不知哪個賤賊射了我一箭。”沈煉仔細瞧時,星光下只見蘇婉臉色蒼白,半躺在土坡上一動不動,忙拉起她一隻手,在手心裡寫道:“傷了哪裡?要緊麼?”
蘇婉的傷本來不重,只因來不及包紮,一路失血過多,此時覺得頭暈,天地、星星、茅叢都在旋轉,勉強笑道:“在肩胛上,不……不要緊的……”沈煉聽了,顧不得身上睏倦,小心地解開蘇婉被血漬粘溼的衣襟,撕下自己袍子的下襟,替她牢牢紮上。
忽然,他手指觸到了一個硬物,細想是蘇婉病重時想要送給她的那塊雞血青玉硯,不由身子一顫,悔恨、憐愛、茫然、惆悵,心裡什麼滋味全有。又陡然想起蘇婉一路留下了血跡,再累也不能在這裡歇息了!這個落拓的羅生門門主背起半昏半醒的蘇婉,冒著四更的寒風嚴霜,在荒野蔓草中一直走了半個時辰。聽到遠處雞叫聲,沈煉心中一陣驚慌:“兩個人渾身是血,不能這樣亂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