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雪夜中匆匆回城,又帶著一個受傷的刺客,鬧出的動靜自然不小。
老太后由司馬晴攙扶著到了蕭稹的宿處,坐了好一會兒才聽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蕭稹隱去盧俊,衛凝的真實身份,只說他們是偶然遇到的江湖遊俠,救了自己一命而已。
“孫兒,”老太后琢磨了一會兒,倏然回身問道,“馬政一事,朝廷自有制度,這姓周的私自徵這麼多馬做什麼?莫洛這奴才官聲倒不壞,但姓周的如此貪財作惡,他為何不題本嚴參呢?”
蕭稹被她問得一怔,忙賠笑道:“莫洛駐守在西安,山西這邊來的不多,姓周的居大同極北之地,天高皇帝遠,什麼事情做不來?至於征馬——”蕭稹沉吟道,“恐怕還是給三朝的……”
“你不必往下說,”老太后止住了蕭稹,“這事兒明明白白,必要嚴治他的罪。”
“治罪是肯定的,但不是現在。”司馬晴想了想,這些年,她在老太后身邊耳濡目染學到了不少東西,蕭稹看中她敏銳的政治才能,更是鼓勵她參與大事的討論,早已是不拘謹條框約束,此刻便大大方方地說道,“王上要辦姓周的,也須要回都城再說,這個地方魚龍混雜,各方勢力盤根錯節,已不再我們的完全控制之下,王上又是微服,何必與小人爭一日之短長?”
“王后說得有理,穩妥也很重要的。”老太后點頭笑道,“這不是什麼難事,叫人給都城司馬倪帶一封信,半個月就把他鎖拿到都城了。——論理,司馬倪和薛必隆的信使今日就該到的。一句話的事情,不可在這裡和他搗騰。”
“難道我在這裡就不能辦他?”蕭稹聽了有些懊喪,一屁股坐回軟塌上說道,“明日姓周的就來沙河堡搶佔民女,我是齊國國君,能待著在旁邊看嗎?”
說罷目視司馬晴。司馬群聽至此,大動惻隱之心,卻也實在是擔憂蕭稹的安危,思量半晌方道:“王上仁心通天,這事是該辦的,只是張揚了聖駕蹤跡,怕是連三朝都要震動,此刻局勢惟妙,怕是更難辦了。”
三人正在籌謀,卻見都太監李慧裹著一身的雪鑽了進來,哈了哈凍紅了的手,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滿臉堆笑地跪了下去道:“老太后吉祥平安!王上,王后吉祥平安!奴才李慧奉了司馬倪大人和薛必隆大人的差,給王上送信兒來了。”
“是小李子!倒嚇了我一跳,怎麼也不通稟一聲兒?”老太后又驚又喜,一邊伸手“叫起”,一邊笑道,“方才我還說該有信使來,不想是你,這大的雪,倒難為你摸黑走路。””
“奴才侍候慣了,幾天不見老太后了,倒不放心了。碰巧遇到這麼個差事,趕忙討了來看看老太后。奴才還帶著幾個人。”李慧笑道,“雪倒不怕,滿山的狼嚎幾乎嚇煞奴才!”說著,從懷裡取出一個通封書簡來雙手遞上。
“有了!”蕭稹正在拆信,旁邊司馬晴拍手笑道,“明日的差事交給這個李公公去辦,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