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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他鄉遇故知

雪下得大大,山路越發難走起來,三人足足走了十天才到都城郊外,傅師行在南方任職數年,並不適應北方寒冷的冬季,路途又遠,身子有些吃不消。傅師行與兩位筆帖式商量著,離刑部收押的日子還早,耽擱幾天也來得及,決定找一座廟住下,修養幾日再去刑部報道,便打聽著住進了近郊的法華寺。

其時正是正月元宵佳節期間。蕭稹八年山左山右秋季大熟,又廢止了胡亂佔地,實行了更名田,對貪汙官員嚴懲不貸。一等公閻致遠又從蕪湖,蘇杭等地漕運至都城數百萬擔糧食,歷來鬧春荒的人口聚集地,今春鬥米只須三錢銀子。物價平準、天下無事,都城過節晝夜金吾不禁,百姓高興,正月花燈竟足足鬧了七天。法華寺住的十幾個舉人和因漕運不通沒有返回江南的鹽商日日輪流做東,花天酒地,吆五喝六,把個清淨佛地翻成了酒肉道場。傅師行耐不得這般俗氣逼人,見外頭雪霽放晴,便不再寫詩作畫,卸下刑具,領著兩位筆帖式到街頭觀覽一下京華風物。

走出廟院,外面景緻果然熱鬧。西苑和潭柘寺的高蹺、龍燈、獅子、旱船、河蚌、鶴鷸……叮叮哐哐地敲著鑼鼓,都湧到前門和金華寺一帶,什麼舞獅子、大頭人、打莽式、走彩繩的,還有扮演著戲文裡的各種人物,一隊隊吹吹打打招搖過市。人流摩肩接踵、擠擠擁擁,夾著唱秧歌的、跳鮑老的、賣粉團的吆喝聲,孩子們驚歎歡呼的喊叫聲,被擠倒了的咒罵聲、哭聲、鬨笑聲和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匯成一片,攪在一起。

平日不出門的婦女也耐不得寂寞,七大姑八大姨的相約出門來瞧熱鬧兒。不過她們的心思比男人們細密得多,有的到城廟捐香火錢祈佑降福,有的到觀音庵求子,有的到琉璃廠小販們那裡花幾個銅子兒買上幾顆金鰲玉珠子中看著它們燒化,據說這能確保她全家終年不患牙疼病。

傅師行看著人來人往的熱鬧景象,不禁感慨萬千。到底是新政推行順利,齊國大治,才能如此熱鬧。只是自己犯了忌諱,說了不該說的話,才淪落到這番田地。先前官船裡病弱少年的一番話無疑讓他有了些許希望,眼前的熱鬧景象更能看出當今王上的賢能。只不過數十年的官場經驗和人生閱歷告訴自己,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自己區區一個四品小官,任憑王上如何能幹,又會在自己身上下多少心思呢?這麼一想,傅師行反倒冷靜了許多——自己效忠於朝廷,問心無愧。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未來生死未卜不可知,但現在,眼前的繁華美景,熱鬧人群卻是栩栩如生的。

再多看幾眼吧!

隨著人流推動,來到了正陽門,傅師行不禁被這裡的熱鬧看呆了:幾百名婦女,個個擠得披頭散髮,眼淚汪汪。有的擠掉了鞋子,有的到中途被頂了出來,一窩蜂兒去摸正陽門上的大銅釘。被擠出來的婦女們,有的怨天尤人,有的眉開眼笑,孩子們有的哭,有的鬧,有的攀著媽媽的脖子叫著“回家”。傅師行看了半日,揣度不出其中奧妙,便問身旁一個老翁:“老人家,這些婦道人家不要命地擠什麼?”

“她們在摸福氣。”老人似笑不笑地說道,“誰能一連摸到七個銅釘,全家終年平安……”傅師行不禁一笑:那涼涼的、圓潤光滑的大銅釘帽居然有這麼大的法力!他還不知道。這些婦道人家在為自己父母、丈夫和子女祈福時,有著一種出人意料的堅韌精神。被擠出來的,哭歸哭、罵歸罵,不摸到七個,她們決不肯離開這個地方。有的婦女索性赤了腳,把孩子放下,請人照看,挽發捋袖地又擠了進去。

傅師行不禁好笑地說道:“王宮的大門就這麼神!其實也用不著這麼擠呀!只要大家挨著個兒來,這廟會有好幾日呢,都可以摸到的啊。”

“是嘛,往年就是這樣。”一位老人一旁搭腔道,“不過,今年不同了,明天三朝的二位公子徐啟光,黃湛要從這裡入宮覲見,一戒嚴就摸不成了。”

三朝,顧名思義,一共有三位王上。徐啟光是徐仲的長子,黃湛是黃精忠的侄子,明面上都在齊國朝廷裡擔任職務,實際上則為人質。只是三位王上,怎麼只有兩位的子弟入宮呢?傅師行心裡格登一下,忙問道:“那三王白辰逸沒有派人進宮麼?”

“這就不知道了,”老人搖頭道,煞有介事地說道,“聽說是託人帶了封信,這三王可邪乎著呢。”

傅師行想再問,忽然人群亂成一團,一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哭罵著揪扯住一箇中年婦人從人群裡連撕帶打地擠了出來。那中年婦女一邊躲閃,一邊嘻嘻笑著,含含糊糊地說道:“這又何必呢?免得了碰著擠著了一點?”

旁邊的婦女們見是這麼一回事,有的便來相勸。不料那姑娘乘那人不備,猛地躥上去,一把扯去那婦人頭上蒙的蔥綠巾,高聲喊道:“你姑奶奶小瑣今兒個豁出去了,叫大家看看你這下流胚!”人們一下子呆了,原來是個漢子!

“不要放掉他,問問他叫什麼?”一旁的年輕男人,像是那姑娘的想好,氣得血一下子全湧到臉上,脖子上的青筋蹦起老高。

“誰在放肆?”那漢子歪著脖子搜尋了一番,相了相那男人,一步一步逼將過來,獰笑著道:“你他媽是哪條褲襠裡的貨色?你知道她是誰?爺又是誰?”那男子膽子也大,十指捏得山響,冷笑一聲說道:“不管你是什麼樣的貨色,這樣的行徑,不抵個畜生!”

“嘻!”那漢子做了個怪相,扭臉對幾個圍著瞧熱鬧的人道,“這個窮小子,他想管我的事,哼,我乃堂堂三朝王府的總管王貴。你管得著爺的事嗎?她欠了爺三十串,爺還要弄進府裡好好兒摸摸呢——來!架起這個臭娘兒們,走!”

“齊國都城,哪裡由得你們幾個賤奴才撒野。”話猶未完,傅師從早已是怒不可遏,揮起手掌,一記耳光摑了過去。

王貴臉上落下五個紫紅的指印,頓時膨脹起來。幾個三朝王府的長隨見管家捱揍,“嗷”地一聲嚎叫著齊撲過來,圍著傅師從和那男子拳腳相加。站在一旁的小瑣嚇怔了,兩個筆帖式怕傅師從出事,只好也加入戰局,傅師從一邊和這些人周旋,一邊對著小瑣和那男子喊道:“還不快走?”

王貴捂著臉吼道:“老子這裡幾十號人,能叫她走了?打!”一時間,圍得水洩不通的人群騷動起來。二十多個家奴大打出手,在人們中間橫衝直撞。人們被擠得絆倒了一片,慘叫呼號亂成一鍋粥。傅師從腰部遭了幾記重拳,眼中金花亂舞,踉蹌一步倒在地下。十幾個長隨一擁而上,你一拳我一腳地狠踢猛打。

“住手!”正在這時,忽然聽到雷鳴般的一聲大吼,“都他孃的住手!”這一聲大得嚇人,震得這幫惡奴都住了手,轉臉看時,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軍官,擠過紛紛逃竄的人群,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王貴問道:“你他孃的,憑什麼欺侮人?”

一個長隨見王貴使眼色,冷不防從後頭躥上來,劈掌便打。那軍官好像背後生著眼睛,一把擒住了,反手一擰提在懷裡,“呸”地照臉一口唾沫,輕輕一送,那長隨像彈丸一樣衝了出去,竟接連又撞倒了兩個!王貴見勢不妙,呼哨一聲,惡奴們嚎叫著狼奔豕突倉皇逃去。

傅師從從地上爬起來,見那軍官正開心地哈哈大笑,忽然眼睛一亮,驚喜地叫道:“老弟,是你!”

軍官愣了一下,詫異地看了看傅師從,剎那間也認了出來,趕忙上前行禮:“傅先生!你怎麼會在這裡?十年,整整十年沒見了呀!”

這個豪放的漢子又跳又笑,眼淚在眶中打著轉兒流了出來。這位軍官正是傅師從在都城當官時的手下武官之一,名叫孫大榮的。傅師從為人豪爽,又不端著讀書人的架子,跟兵卒出身的孫大榮很是談得來,知道他家裡清貧,也時常接濟他。孫大榮從軍多年,如今已在平涼已當上了城門領。兩個多年不見的老交情竟在此不期而遇。

“傅先生如今怎麼樣?一切還好?”聽了傅師行講述這些年的遭遇,這個粗眉大漢不禁為他擔憂起來,“那先生進了刑部會啥樣啊?會不會砍頭啊?”

“現在還不好說啊。”傅師行和孫大榮並著肩漫無目的地走著,低聲答道。

“我現在在張都督手下當差,說不定能替先生說上幾句話。”孫大榮想了想,說道,“張都督向來是個神通廣大的奇人,說不定能幫上先生什麼忙呢!”

“張都督?那個張思睿?是不是綽號叫老狐狸的那個。”

“對。老狐狸張思睿。”孫大榮答道,“這個張都督,說來也奇怪,先在廣西,又到雲南,再調陝西,安定不下來。現在又請旨想調回都城,我這才跟著他回都城的。”

“他的話,還是先不必了,這張思睿,一邊吃著齊國的,一邊又看著三朝的,牆頭草兩邊兒倒。說不定會雪上加霜。”傅師行悶聲說道,一腳將一塊石頭踢出老遠,半晌又道,“我還是聽天由命吧。”

“誒,說得也是。不過我在刑部還有幾個熟人,多少打個招呼讓先生少遭點罪才好。”孫大榮懇切道,“大忙幫不上,這點子小事還是讓小弟儘儘心吧。”

他鄉遇故知,尤其實在自己性命攸關的時刻,更是讓傅師從倍感溫暖。當下二人親親熱熱說了半天話,又一同到吉意樓吃了一頓飯,孫大榮又拿了兩張一百兩一張的銀票給了兩位筆帖式算是打點,才依依不捨地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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