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羅院在夜深人靜時,估計的像一座荒島,下了這麼多天的雨,也停了,鳥叫聲停下。
濃墨般的夜色遮掩住了周圍的一切。
唐安南坐在床邊看著哥哥,呼吸沉重又忽然咳嗽起來胸口起伏劇烈。
唐安南半抱著他,一邊輕輕的捂著他的後背拍著哄睡,一邊要哄著叫他:“哥哥,哥哥在哪?”
“在這……”蕭蘭佐意識也不是特別清楚神色懨懨,想嘔吐,卻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很是難受。
“搖搖船,晃晃腦,生病快快好。”唐安南儘量的拉著哥哥的手,蕭蘭佐即使是在睡夢中還是能感覺到有人在牽著他的手,想要把他拉回去。
蕭蘭佐平日裡倒是看著像個大人,可是一到生病卻總像個小孩一樣將臉埋在被子裡,像小孩一樣撒嬌不想喝藥。
唐安南有時候也哭笑不得,可這畢竟是自己哥哥,還是得哄著點。
“哥哥,好些了嗎?”
“嗯……”蕭蘭佐過了會,才悶聲說了句嗯,可是心裡頭還是不舒服,這些天,他感覺自己好累,根本睜不開眼睛。
但是他知道唐安南在他身邊,只要他需要的時候一直在。
“本來是哥哥照顧妹妹,現在卻被妹妹來照顧哥哥。”
“哥哥啊——”
唐安南低聲呢喃,蕭蘭佐在那樣的呢喃聲中又睡著了,他在這樣的艱難苦澀裡嚐到了甘甜,再一次的嚐到了甘甜。
妹妹跟其他人不一樣,他就像冬日裡的烈焰,讓人靠近覺得燙手,遠離卻又捨不得,他的性子溫和像是來自草野的風,他屬於英姿颯爽的那一個。
與其他人的與眾不同,蕭蘭佐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他跟霍長澤一樣是屬於千里草也種了酣暢狂奔的野馬。
可卻被困在這慶都寸步難行。
到後來,蕭蘭佐的嘔吐總算是好些了,至少能喂得進去湯藥,雖然只有一點一點,但唐安南有耐心給他一點一點的喂喂下去,而且不停的在他耳邊說著,哥哥、哥哥啊,要醒著呀,這彷彿莫名帶著力量把他一次次的拉回來。
多次才想起來,對啊,這是他妹妹,他妹妹連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卻要學著大人的模樣來照顧他。
後來陸續死了幾個人之後,唐安南便覺得若是不抓住這個人,只怕是他重新調配藥的速度,趕不上這下毒之人變異的速度。
但這個人藏得很好,他或許是那群跟著一起挖官溝的人,也有可能是這裡的災民還沒有撤出去的人,也有可能是之前放進去的毒之後發酵了,越來越嚴重,只怪她的藥不夠厲害。
唐安南時刻的聽著哥哥的喘息。
霍長澤說:“你自己都是個孕婦不去休息嗎?我來照顧他吧。”
唐安南說:“我照顧他就行了,你也需要休息,這藥多喝些吧,我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用,或許下毒的人就在這裡面,他不想讓這場病這麼快就好,所以這死的人儘快處理了吧,不能埋土只能火化,若是他的家人問起來就說這病不可土葬只能火化,給他們些錢讓他們去給他買一個好一點的棺材位吧。”
霍長澤抱著她,貪婪的在她身上汲取著溫暖和味道。
他是真的怕了。
從前是他一個人孤家寡人倒是沒什麼可怕的,所有的家人都在邊疆博弈,只有他一個人在這裡,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他有了牽掛也就算是有了弱點,他已經不能算是孤家寡人、鋼鐵般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