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北戰事密集,煙臺也並非一潭死水。
之前郡主送來的錢對於他們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除了分發下去每個人手中的軍餉以外,還得把以前欠下的債都還清,他們就沒剩下幾塊銀子。
如今入秋又入冬。
沒有糧也沒有錢。這個冬天,他們怎麼過呢?
之前幾次送錢送糧也是郡主看在離北的面上,可郡主也不是什麼大富大貴之人,還能送一次還能送兩次嗎?
江元洲歸營休息,還沒有下馬,就見副將匆忙趕來,他問:“什麼事?”
副將面色不佳,低聲說:“將軍,慶都派的監軍太監來了,還帶來了今年的軍糧。”
見他沉默。
江元洲問:“軍糧有問題嗎?”
副將沉默。
江元洲沉默片刻,下馬摘了頭盔,掀簾入帳。
內設高位上正坐著個太監,身穿蟒紋曳撤,頭戴一頂煙墩帽。
他看見江元洲進來,也不起身行禮。
江元洲擱了長槍,說:“公公一路奔波,怎麼不去休息?我命人收拾了帳篷。讓公公好在裡面訊息。”
繆內是才升官的太監,在宮裡頭有人,也知道主子們對煙臺江家素來沒有好臉。
若是放在之前,他也不敢,畢竟有南希郡主在上面撐著,南希郡主跟離北世子妃娘娘關係不一般,否則也不會接二連三的給煙臺送錢送糧。
但是現在,郡主人都失蹤了兩個多月了,說不定人都不在了幹嘛還要對他們恭恭敬敬的。
所以對江元洲很是輕賤,聞言一哂,說:“這裡荒蕪貧瘠,都是些粗手粗腳的蠢物,哪懂得伺候人?將軍不必麻煩,咱家已經看過了,那帳篷又黑又髒,住不得的。我讓人八百里加急,趕去收購木材,打算在這裡蓋處別院——我還要住半年呢!另外,我這旁邊的派人守著。吃穿用度我也不指望能比得上宮裡了。”
江元洲不善言辭,知道監軍的太監素來都是這個金貴樣兒,也懶得搭話。他解著臂縛,那鐵皮一拆,汙血就淌在地上。
繆內見狀掩鼻驚恐,說:“怎麼都爛成這樣了!軍中沒有軍醫嗎?”
副將拖著箱子,要給江元洲包紮,一看那傷口,也說:“將軍,這都磨爛了!得找軍醫來瞧瞧。這傷口要是發炎了又得是麻煩,你又不喜歡吃藥。”
江元洲示意他閉嘴,從腿側摸出匕首,一邊往傷口上澆著酒,一邊就著燭火把匕首燒燙。
副將趕忙給他扶著袖子,繆內哪見過這樣的狠人,聽著那剜爛肉的聲音,手腳發涼。
他之前只聽過鬱瑪叫人在蕭蘭佐面前做驢炙,也是活生生的割下一塊肉來。
當時他還不信。
如今看見他也不得不信了。
江元洲灑了藥,叫副將給他纏上。
“騎兵難纏,我們沒有調令也不能追出劃定的範圍,行兵作戰哪有那麼嬌貴,來回消磨作戰的時候自然顧不上這些。”江元洲收拾完傷,撐著膝看著繆內,問,“敢問公公,這次帶著軍糧來的嗎?”
繆內忍著噁心點頭。
江元洲便起身,說:“我去看看。”
其實心裡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不會給他們什麼東西的,也不會像群主那樣,給他們送糧的同時還能送點錢過來。
說罷就帶著副將出了帳,往糧草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