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霍長澤不接旨,紅堂不敢多勸,匆忙趕回宮稟報。
蕭遠秋聽完前後經過,霍然起身,說:“天子之命,豈是他想不要就不要的東西?朕賞他,他就該跪著受!你再去!”
他沒被兄弟這麼掃臉過,斷然是氣不過。
兩邊都在逼迫。
紅堂叫苦不迭,爬上馬又往霍長澤府裡跑。
他見霍長澤還跪著,連忙捧著聖旨,躬身勸道:“總督,總督!何必呢?咱們在下邊滾爬一遭,為的不就是這個嗎?行個方便吧收了吧,也好讓陛下安心下來,陛下可是下了大力氣的。”
“讓陛下收回去吧。”霍長澤眉間透著不豫,說:“這爵位我要不了,你也別再跟我多費口舌。”
紅堂急得火燒眉毛,在原地直跺腳。可他又不能替霍長澤接旨,便只能這麼幹耗著。又看著南希郡主不在此處,怕惹怒了陛下,只怕是這爵位也就沒了。
“那就讓他跪!”蕭遠秋在宮裡聽到回覆,頓時暴跳如雷,“朕為著給他請賞,連閣老的面子都駁了,如今得了多大的天恩,他還敢拿喬?讓他跪著,誰都不能讓他起來,讓南希郡主進宮來見我。”
君臣一內一外,就這麼僵持著。
時候正值春三月,地上冰涼一片。霍長澤挺身跪著,是打定主意要讓蕭遠秋收回成命。他興許可以接旨,再用一百種法子來更好地處理這件事,但是他不情願。
唐安南端著身子,站在一旁。
唐安南說:“你這樣跪著,不是個事,這爵位是陛下為你搶來的,得來的不容易,雖說江家在烏蘇,上受羋家牽制,下臨巴倫帶兵進犯。蕭遠秋糟蹋江索馳,是專門挑軟柿子捏。因為江家不比羋、霍,邊郡那兩萬人馬吃穿用度都由朝廷拿捏,他們連軍田都沒有,否則江家也不至於年年要賬,窮得去賣家當。以往江元洲進都述職,都不得人正眼看,尋常都官哪來的這麼大膽子?不過是看著上頭的眼色行事。青帝在時,江元洲就難得覲見。這裡邊不僅僅是喜好厭惡那麼簡單,而是關乎烏蘇的軍權制衡。”
“這其中道理,安南莫不是以為我不懂?江家連著我們尚且過得這般艱難,更別提如今我若是晉封爵位,於他們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霍、羋都是駐陲大將,為什麼陸家要獨防離北王,費盡周折把霍長澤困在慶都?
因為霍氏在離北大郡一家獨大,全境之內沒有任何可以套住蕭氏的韁繩,他們只能綁住霍長澤,把他變作束縛離北鐵騎的牢籠。
霍長澤說:“我明白,賢王兵敗只是藉口,郡主離北才是最緊要的,你要知道,我們已經讓他們忌憚不止一次兩次了,先前恐怕都是明月公主說了什麼,玄帝才沒有這麼做,怕什麼呢?”
“我母親說歸說,不也是把我的婚約早就定下了嗎?烏蘇有雙將,羋東成和江索馳當年不分上下,為什麼最終是羋東成受封兵馬大帥?就是因為江索馳與父親交情不淺,還是姻親關係。若非有我,內閣怕是也會為你選個合適制衡的女子嫁給你。”
“隨便的女人,我可不娶。”
江氏是制衡三方的棋子。
“一個棋子,如何有自己的選擇?”
“江家在邊郡,位置關鍵,這是朝廷的重用。但是現在,朝廷雖是重用他們卻沒有厚封,這是拿在手裡的意思,讓江家受著羋家和朝廷兩方牽制,只能做個專打外敵的長/槍,沒辦法成為封疆大吏,就沒辦法成為第二個離北王。”
這樣一個問題,從母親那個時候開始就有了,他們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母親畢竟只是女子,而且那個時候經歷了喪子之痛,管的事情也沒那麼多了。
所以後來的這些事,都是沒有母親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