釗陽宗倏地抬頭,不可置信:“總督你要罷我的職?!”
晨陽如臨冰窖,事大了,扯到郡主,就知道沒那麼容易,不是蕭蘭佐就是釗陽宗。
蕭蘭佐不會有事,有事的只能是釗陽宗。
“禁軍無私仇,少他媽給我扣帽子。我誰也不為。”霍長澤沉下聲,“禁軍我說了算,你能做自己的主,還叫我總督幹什麼?”
“我……我對郡主動手,是我不對。”釗陽宗轉頭對唐安南說,“郡主,是在下口無遮攔,還望郡主大人大量,莫要為我這等小人費心。”
唐安南看著晨陽蒼白的臉,霍長澤臉色不佳,想著她好像也繃著臉很久,於是乎,說:“釗同知,你對我毫無勝算,更別提蕭蘭佐。”釗陽宗頓愕,唐安南繼續說,“別說我了,你脫了這身鎧甲,卸了這半鋼刀,血海深仇你只管來討,只要你三招之內拿下我,我讓延鈺立馬給你道歉。”
釗陽宗抿著唇,不肯說話。
唐安南眼神瞬間變化,“但是……”
話還未說完,唐安南一腳踹上去,釗陽宗巍然不動的身軀居然向後倒退去。
禁軍眾人,包括霍長澤也是驚愕,心裡都是想著,她哪裡來的這麼大力氣?
“你連我一腳都接不住,你說你穿著這身鎧甲,掛著禁軍的牌,有什麼用?丟人!”
“無論是人還是動物,嚴明律己,這才是長遠之道,像今日諸位戲看得好,站在我臉上蹦得歡,有骨氣,夠血性,那還講什麼軍紀?都滾去做山大王豈不快哉!”唐安南說,“畢竟,山上的野物,想做什麼無人阻攔,活了這麼久,還不如一隻畜生!!人家至少懂,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眾人垂著頭不敢多言。
唐安南說的他們自懺形愧。
雪球吃完肉條,昂首盯著他們。
唐安南說:“平素不是愛說我來路不正,仗著陛下肆無忌憚嗎?看清楚,我是誰?我是南希郡主,你們再怎麼說,如今我也是,不僅你們低我一頭,若是沒有婚約,連你們的總督也要低頭對我恭恭敬敬地稱呼一句,南希郡主。說我亂用職權,今日我就這麼幹,收了釗陽宗的腰牌,送他出門!”
禁軍齊聲:“郡主息怒!”
釗陽宗不肯認錯,他顫著手把那腰牌扯下了,說:“郡主,此事因我而起,郡主要罰我,我認,但我與總督兄弟一場,這八年受著總督的恩,命也肯給總督用!我不知今日有何錯,郡主罷我的職也好!我釗陽宗認了!還請郡主莫要遷怒於總督和禁軍的各位兄弟。”他說罷把腰牌和頭盔一齊擱在地上,對著唐安南“砰砰砰”三個響頭,起身自己脫了鎧甲。看向霍長澤,轉身抹了把淚,只覺得今日拖累總督了。
郡主不是個好相與的。
釗陽宗抹了把眼睛,衝四下抱拳。
“諸位兄弟,再會!”
他邁開步,真的走了。
堂內供著炭火, 把屋子燒得熱烘烘。
晨陽已經跪了小半個時辰, 唐安南坐在主位上看兵書,霍長澤在旁邊看著她,用藥給她擦手上的傷口。
簾外還跪著禁軍的大小將領, 內外都一片安靜。
唐安南看著兵書,突然看到:“所謂將威未行, 則先振之以威。你說禁軍的人究竟是怕你,還是怕我?”
“他們怕我。”霍長澤說,“但是我怕你。”
唐安南不置可否。
八年前霍長澤接手禁軍, 就給了一個下馬威,要的就是號令群雄的絕對權力。
兄長的治兵之道,他學了個入木三分。賞罰分明, 該給禁軍的銀子一分也沒少, 而且不僅沒少,還補填了許多。
他對下邊人是慷慨大方, 但他自個兒那件大氅, 還是三年前大嫂送過來的,說是姻伯父狩獵來的,送給他做生辰禮,給唐安南道嫁妝,大半都是他母親的,嫂嫂也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