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彙集了多人。
蕭遠秋待在龍椅上不敢動,用目光先揣摩範興朝的神情,再移向別人,盡力裝出凝重的模樣。
唐安南還沒來,她在喝湯,站在一間屋子裡,太監看著郡主狼吞虎嚥的喝著湯,莫不是沒喝過?
誰知,她把剩下的湯遞給郗歡,說:“剩下的你喝了,二公子若是問,就說,我喝完了。”
“……”
“如今司禮監秉筆太監位置空虛,各部的賬到了內閣,簽字之前,老臣都要先呈與皇上。”範興朝先對蕭遠秋說,“昨夜的賬,皇上覺得如何?”
蕭遠秋昨夜都在抱著美人聽琵琶,安南又沒在,他有點玩大發的感覺。
被範興朝磕了頭,頓時心虛地挪了挪屁股,說:“行…行的。”
後邊跪著的翟飛翮原本沒表情,聽著這話,緩緩皺起了眉。
蕭遠秋慣會茶顏悅色,見他臉色一變,肯定出事了,可是賬本他確實沒看,之前的奏摺都是安南看完模仿他的筆跡寫的。
怎麼辦?
安南,你怎麼還不來。
範興朝等了一會兒,見蕭遠秋沒有再開口的意思,才說:“眼下秋寒霜重,離北彼時若要用兵,就必定要從慶都呈報軍餉預支。王爺,這一回,需要多少?”
“陛下。”唐安南坐在幕後,聲音說的細微,但足以讓蕭遠秋安心了,因為提到了銀子,這不是一筆小開支。
“我在。陛下有話就說,不必害怕。”
唐安南看著下面站著的霍伯卿,這算來應該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面罷了。
之前用了不少理由推脫掉。不知為何,她不想見到這個人,是害怕還是因為其他緣由呢?
霍伯卿笑了笑,說:“我久病不出,軍情要務早已託付給了明臻。明臻,缺多少銀子,便由你給閣老說。”
霍明臻叩首,說:“邊沙三十六部此刻劫市,是因為冬雪將下,邊沙各部糧食告罄,只能打劫互市。若在往年,離北軍田自供,不需要輜重支援。但今年先帝駕崩,邊沙三十六部多半想要趁虛而入。如果要出兵,不僅要驅逐出境,還要駐兵嚴防。我已將所需數額呈遞給了戶部。” 新任戶部尚書拿出摺子,夏利轉呈給蕭遠秋。
蕭遠秋看了片刻,然後故意聲音大聲,說:“一百二十萬兩嘛,這有什麼難?撥下去便是。將士們是替青雲守家衛國的,不要受凍捱餓就行。”
唐安南就知道壞事,國庫裡,沒有這麼多錢了。
可是國庫沒有,我有。
戶部尚書殷城略顯尷尬,說:“陛下有所不知……去年的空缺還沒補上,國庫裡一下子沒有這麼多錢。”
蕭遠秋略微收住嘴,說:“那一百萬兩總是行的吧。”
殷城磕頭,說:“秋獵調遣八大營用了二十三萬兩,先帝……七十八萬兩。國庫如今餘下的錢,還要給慶都大小官員發拖欠的俸祿。馬上年底,文官們也要過年。一百萬兩是肯定沒有,皇上,如今最多能撥出的銀子,最多隻有八十四萬兩能撥給離北鐵騎。”
蕭遠秋真沒想到,做了皇帝也有窮的一天。從前也沒覺得錢怎麼不夠用。
他本想給離北賣個情面,也算安撫霍長澤,也讓唐安南有些許認可他。可誰知沒錢,這一下子尷尬到恨不得鑽桌子底下去,含含糊糊地嗯了幾聲。
太極殿靜了片刻。
唐安南沒給他說對策,他急得慌,可又不敢這時候轉過頭去問:南希啊,怎麼辦?
唐安南也沒有傳摺子,一時間他不知如何開口。
唐安南在看人,看他們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