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歌在旁邊聽著,大概是明白,這寧明軒並沒說實話,事情並不只是簡簡單單的除業障。她無聲無息地移動腳步,在寧明軒沒察覺到的情況下,走到他背後。於是,她便和顏承呈現出前後夾擊的形式。
顏承看在眼裡,稍稍一愣,隨後覺得好笑。
雖然卓歌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用,但好歹能看出來她很聰明,反應不錯。到這裡,他暗自在心裡給她的身價提高十塊。
寧明軒眼神晦明不定。心思快速閃動著,他很清楚,自己必須要給顏承一個合理的交代。
短暫頓了幾秒鐘後,他吐出口氣,無奈地說:
“我的錯,顏先生,對不起。我承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事實上,我的確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我的父親,寧開河,身上沾染的並不只是一般的業障。”
他看著自己的父親,苦笑道:
“顏先生,請你理解。我實在是擔心你知道真相後,不願意接受這份交易,所以才選擇了隱瞞。我輾轉許多地方,找了許多人,都對父親的情況無可奈何。顏先生是我最後的希望了,實在擔心你不願意。真的,顏先生,我希望你能理解我的擔憂。”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顏承不得不認可,寧明軒很會說話,也很會做表情。
但可惜的是,他面對的是一個利益至上的商人。
和商人講感情?傻子才會這樣做。
“作為你隱瞞的代價,交易結算時,我會對你進行額外收費。”顏承不為所動。
寧明軒表情僵住。他沒想到自己語氣這麼低下,說了一番好聽話,顏承居然直接加價。
“顏先生……”
卓歌心裡默唸,不愧是我的顏哥。
顏承搖頭,“現在,你還有一次機會,告訴我詳情,否則,我單方面拒絕此次交易,並收取全部交易代價,包括額外收費。”
顏哥真狠啊……卓歌嚥了下口水。
寧明軒之前在尋找顏承的時候,就從其他人那裡聽說,顏先生是個絕對吃不得虧的人,也是個不能欺騙的人。現在看來,猶有過之。
弄到這個地步,他也沒轍了,只好老實交代,要是再隱瞞的話,真不知道這位顏先生會做什麼嚇人的事。
“別別別,我說,我說。”
寧明軒喉結滾動,“我十六歲的時候——”
顏承打斷他,“別說那麼遠,我不想聽故事,並且,我對你的誠信度保持懷疑。”
寧明軒尷尬得腳趾抓地。
他硬著頭皮,重新構思,然後再說:
“早些時候,我因為跟父親理念不合,離家出走了,一走就是五年,大概是三年前我才重新回到九雲村。那時,父親似乎一個人在鼓搗著什麼,在堂屋的地下室裡,並沒有告訴我,也不允許我干預他,更不許我進堂屋地下室。我也沒想太多,他反正經常帶著他養的紙傀和木傀出門去,往往一去就是一個月,出門時還把堂屋鎖得死死的,每次回來都臉色都黑一分,人也老一截。
“我既擔心又好奇,又一次他出門時,就跟蹤他。然後才發現,他去的是亂葬崗,用紙傀和木傀收納死潮氣,也就是常說的陰氣,還去抓那種佔了靈媒的孤魂野鬼。
“剛開始看到,我也覺得沒什麼。不怕難為情地說,陰倌常幹這種事。回家後,我留了個神,折了只紙螞蚱,跟著父親進了堂屋地下室,然後我才看到裡面可怕的一幕!”
寧明軒現在想起來還頭皮發麻,他嚥了口口水說:
“父親想把自己煉成一具玄傀!”
其實聽到一般,顏承就有預感了,但真的聽完,還是忍不出罵道:
“你父親是真該死!”
寧明軒沒有勇氣抬頭看著顏承。
屋子裡安靜了一會兒,顏承似乎覺得氣不過,又補充一句:
“多活一秒都是罪惡!”
寧明軒一愣,這罵人怎麼還帶補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