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和貪婪是根治在人性深處的弱點,若是付出了能得到,那很好,若是什麼都不付出也能得到,那就更好了。
對於妖魔,人們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弱小,習慣向修仙者求助,古武百姓現在的表現,只不過是這些年來,在修仙界呵護下,人族平凡的滄海一粟罷了。
陶衛朝想,若是荒淵徹底開啟,人族絕對抵擋不住。
要站起來的何止是他們修仙子弟,還有他們人族,他們已經習慣等待了,等待被殺,等待被救,把一切都歸咎於命。
陶衛朝壓著怒火,不是強者就應該去送死的,不是弱者就應該被同情,被可憐的,如果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那憑什麼要讓別人去救他呢?
陶衛朝是那種挺清秀的長相,看起來好說話,性格也軟,他這麼一吼,那些心裡藏著心思的人頓時臉上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他們要承認,只要是能讓他們的孩子回來,他們沒有想過小仙子的生死,畢竟她只是一個人,就能換回他們幾十個孩子的性命。
更何況,她有修為,不一定會死。
他們甚至沒有想妖怪會不會遵守承諾。
“我願意跟你們去。”
有位父親不願意跪了,他站起來,目光堅定:“我是么兒的爹,說到底還是我沒用,要是我能打跑妖怪,么兒就不會被抓走了,我跟你們去,我要親自把我么兒帶回來。”
“我也去。”
扶著他手臂站起來應該是他妻子,他說:“我跟你一起去把咱么兒帶回來。”
隨著他們站起來,一個個父親亦或者是母親,都像是找回了自己的骨氣,這場面還是有些震撼的,比陶衛朝預想中的要好很多。
他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
也不是無藥可救。
為了以防萬一,他們只選了幾個身體素質不錯的人和他們一起,畢竟發現情況不對了,他們跑地也快。
寧軟軟他們並不指望他們能幫他們做到什麼,保全自己的性命就好了,之前那個被挑出來說話的男人又被選中了。
他膽子大,又知道該怎麼說話,雖然緊張,但他想著自己兒子也在那妖怪手裡,不覺就勇敢了許多。
說不憤怒是不可能的,他們老實生活了一輩子,就因為這些禍害人的東西,時時不得安生。
激動之時,他甚至想帶著百姓帶著魚叉去跟妖怪拼了,現在他血性倒是上來了,一點也不像開始唯唯諾諾的人。
陶衛朝和寧軟軟在他身後對視了一眼,無聲笑了笑。
寧軟軟雖然沒有真正實施過,但她當年見長傀這麼幹過很多回,正所謂“沒有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了,她找全了材料,實施起來還是很容易的。
沒多久,兩張平平無奇的臉就出現了沈星移和陶衛朝的臉上,寧軟軟讓他們將自己的氣質收斂點,彎點腰之後,就能很輕鬆地混進人堆裡了。
畢竟陶衛朝的身形不算高大,沈星移也沒有長開,他們這麼一佝僂,就隱匿在人群裡了。
那個祭司是有向他們交代將寧軟軟帶到什麼地方的,傍晚時分,天色也並未完全暗下去,他們一群人浩浩湯湯地上了路。
在古武的西邊,有個蘆葦蕩子,寧軟軟被人群圍在中間,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他們有人提著燈,到了與那妖怪約定好的地方,寧軟軟從人群中間走了出來,醞釀了一番,大喊道:“藍毛怪,你不是要見老子嗎?老子就在這,你怎麼還不出來?”
隱匿在人群中間的沈星移和陶衛朝:“……”
寧軟軟是覺得這樣特別惹人生氣,每次江馳這樣說話,的確十分欠扁,也因為這個,他總被他哥和他師傅教訓。
寧軟軟只想刺激那個祭司出來,有用更好,沒有用也行。
可能是有什麼東西來了,也有可能是被風吹的,總之蘆葦蕩裡有了些動靜,那些跟過來的男的忍著內心的害怕與恐懼,逐漸地向中間緊靠。
沈星移皺了皺眉,他被擠到了中間,要是發生什麼事,反而動彈不了,他拉著陶衛朝往外擠。
有東西射向了那群人,寧軟軟拔劍將那些類似於箭羽的蘆葦砍成了兩半,目光幽幽地看著藏在蘆葦蕩中的東西。
“我說過只要見這小女娃,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寧軟軟不說話,原先領頭的那個男人顫聲說道:“莫怪莫怪,這小仙子不識路啊,俺們是來給她領路的。”
“領路要這麼多人幹什麼?”
那聲音聽起來已經很不愉快了:“你們是不想要你們那群小崽子了嗎?如果是這樣,我這就將他們殺了。”
“不要啊不要……大人,我們只是想看看我們孩子究竟如何了,大人就可憐可憐我們吧,都是咱的娃,哪有不擔心的。”
說著,他拉了拉身邊的人,附和聲一片,那妖怪沉默了片刻,興許是在暗處仔細地打量這群人,沒有發出一聲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