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這廝簡直就是上天派來克他的一樣。
張良冷笑:“呵,那人頭腦中想的定是不知我又去會哪個宗室子弟來建立韓王室,亦或者轉投他人了。”
不得不說張良猜得很準。
張亮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心腹可不知道張亮真這麼想,他只知道自家主子推斷出來的東西定然不會錯。
他對張亮這人也很不爽,沒法子,自從這人來了之後,整個府邸就像是他家一樣,就連張亮身邊和韓成身邊的人都被帶得囂張了。
要不是因為這人切切實實為主子的複國大業投了非常多的資金,他們這些忠心追隨主子的人怎麼可能看得慣張亮。
心腹問道:“既然如此,主子,那張亮那邊需要我們做什麼嗎?”
張良掩蓋住疲倦的雙眼道:“無需做何事,爾等只需要等待。”
等待什麼?
張良想。
等待他試探出秦二世的缺點,一擊斃之。靜待秦國大亂,他們在利用所積累的財富招兵買馬,舉旗複國。
聽了張良的話,心腹沒有在多話。
靜待主子的號令,靜待複韓國之容光,張家之相位。
話雖如此說,但不知為何,張良的內心卻深感倦意。
他頭腦中揮散不去的是韓成以及其他韓王室後代昏庸的樣子。
張亮的金錢攻勢是非常有用的,那些韓王室剩餘下來的子弟人人暴露了自己安於享樂和大字不識的蠢笨樣子。
更有大多數人在擁有金錢後,物極必反,從被奴役者變成了奴役者,開始打殺黔首,根本不把人命當回事。
不可避免的,張良想到了秦二世。
想到了他登基沒多久就給關中帶來的變化——孤寡者有其房,餓倦者有其工,還帶來能填飽肚子的食物。百姓安定,民心凝聚,讓百姓們看到了希望。
想到了秦二世前段日子在夜市中彎腰垂首笑容滿面地同黔首們聊糧價、菜價,聊官吏,聊家常。
無所不聊,無所不瞭解。
一邊是他所效忠並想為之複國的昏庸韓王室成員,一邊是砥礪前進的秦二世。
張良想,他所願到底是什麼?
是韓王室複國,他繼續張家五代相韓的榮光,還是……他腳下這片大地,以及生活在這片大地上的百姓?
第一次認識到‘民’這個東西的張良,神奇的茫然了。
張良坐在略顯昏暗的馬車裡,透過窗戶的縫隙窺探窗外的光。
外面人來人往,他們就是‘民’。
那群在貴族口中仿若賤物一樣可以隨意糟蹋,在城滅後或許會遭受數論搶劫屠殺的的‘民’。
張良的思緒隨著馬車晃晃悠悠地停下來而停,他斂下思緒,起身順著被拂開的簾子從幽暗的馬車中走了出去,步入明媚的陽光下。
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張更加明媚的笑臉。
更為明媚的是這人看到他之後更為明亮的雙眼。
哦。
是這個愚蠢的秦二世。
張良想
笑得真蠢。
直直對上對方誠懇的眼睛,張良決定收回自己原先的一點話。
好吧,也不是非常蠢。
就是笑得有些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