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延卿對這些聽得莫名其妙,如今也是護我在先,又知道印章房契與他們有關,於是也沒什麼好臉色,不悅道:“你們此次回來,究竟是什麼意思!我的印章還有房契,是不是都在你們手上?”
婆婆點頭:“是的是的,你看,這是你的印章,在我這兒呢。”她從荷包裡取出個東西,果然是那印章!
這下,白延卿有氣不打一處來,無奈地低聲斥責婆婆:“娘,你不是已經跟他們鬧翻,怎麼還跟他們在一起?千萬不能被他們利用了!”
婆婆翻臉,不高興地說:“什麼利用不利用,你可不要誤會他們!之前我的確跟他們鬧了,不過回老家後,咱們也都軟了臉色,和好了。這次回來,我們是為了幫你啊!”
白延卿聽不明白:“幫我?幫我什麼?”
方氏在一旁嘻嘻假笑,接過話茬:“傻孩子,當然是幫你穩住家業啊!”
白延卿緊緊皺起眉,荒謬無比地冷笑一下:“拿走我的印章和房契,是為了幫我穩住家業?世間還有這等滑稽的道理!”
婆婆見白延卿頗有劍拔弩張的意味,趕緊攔住他,意味深長地尊尊告誡:“延卿,你不要衝動,他們是在幫咱們呀!他們把兩張房契上的名字,換成了我的!這樣,我們就不怕被人趕出去了。也不是寄人籬下了!”
白延卿萬分不解,不知該說什麼好:“娘,你這是……什麼寄人籬下,這是我們的宅子,怎麼會是寄人籬下!”
婆婆快速掃了我一眼,哀怨地低聲說:“之前那房契上寫的是雖然是你的名字,可我就是不放心,總覺得有人仗著是自己出錢,就明著暗著欺壓我,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又要回去了!這樣,我們豈不是人財兩失?”
方氏也一道跟著站出來幫腔:“我也是為了你好。要是……”她說著,眼睛有意往我身上一瞥,“要是你一心軟,真的把房子都給了她,那我們可怎麼辦啊,我們一定會被她趕出去的!”
她把婆婆心底的話大膽直白地說出來,婆婆也不遮掩了,快速地點點頭,然後道:“瀟瀟,你快把房契都拿出來給延卿看!”
方瀟瀟在那邊微微一笑,從袖子取出一隻錦囊。
白延卿大步邁到她面前。沉著臉問:“青梧呢?把他給我叫出來。”
方瀟瀟媚眼溫柔,輕輕張口:“延卿哥哥,你找他做什麼,莫不是你在意我跟他……”
白延卿冷冷打斷她的話:“他身為我的貼身小廝,卻背叛於我,難道我連句話都不能問了嗎!”
方瀟瀟將錦囊裡的疊好的契約交到他手中,手指在他掌心捏了捏:“等有空,我會帶你去見他,到時候你想問什麼儘管問。這是畫鋪跟宅子的契約,你可要仔仔細細看好了。”
白延卿接過房契,站與我身側。
方瀟瀟臉色一沉。幽暗的眼睛盯著我。
我亦駁了她一眼銳目,然後轉頭看白延卿匆忙開啟的房契。我的目光直接落在那尾端簽字和印章上。許是覺得沒有白延卿的筆跡簽字也無妨,那枚印章端端正正落在賣房者處,而買入房者……是“方、瀟、瀟”三字!
白延卿勃然大怒,指著房契末尾的那個名字大吼:“娘,這上面的名字根本就不是你,你被他們騙了!”
婆婆雖然平培養白延卿讀了不少書,可自己卻是大字不識一個,就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會寫。
“怎麼會?”婆婆不相信,小心翼翼奪過房契,顫抖著將它持在方氏面前。“你們不是說,寫的是我的名字嗎?我們延卿怎麼說不是呢?他是我們之中最識字的,不可能看錯!你告訴我,這上面寫的到底是誰的名字!”
方氏將房契拿回疊好,還給身後的方瀟瀟,然後握住婆婆的手,笑眯眯地說:“上面寫的是我們家瀟瀟的名字,反正延卿之前的休書不作數,咱們還是一家人。她的,不就是延卿的,延卿的,不就是我們的嘛。咱們又是親戚,你還怕我誑你不成?”
我心底不由冷笑,這不就是誑了麼。
方瀟瀟被休一事當初是被婆婆壓下來的,她怕丟臉,所以秘而不宣,導致所有人都還以為方瀟瀟還是白延卿的妻子,加上他們手有白延卿的印章,又有婆婆這個當孃的在場,就更沒人懷疑了。這場交易看起來名正言順,其實充滿了陰謀計算!
這時,方氏走過來,將另一疊紙遞給我:“喏,這是給你的。延卿的手受傷了不能動,所以我們給他代寫了一張,現在大家都知道方瀟瀟才是白家唯一的女主人,而你,什麼也不是!棄婦~而已!”
我知道那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從一開始她說我鳩佔鵲巢那時,我便知道……
我別過眼,沒有伸手去接。
方氏乾脆將紙攤開,橫在我眼前。我大致掃了一眼,果真……是休書!
的確是休書。上面沒有白延卿的親筆簽名,但有他貨真價實的章印!
好個換妻計!
先是隱瞞方瀟瀟被休之事,再唆使其不作數。之後偷了白延卿的印章,順便替他給我寫封休書,昭告天下。現在,所有人都知白延卿休的,只是我花照!
方氏將那休書揉成一團,塞進我袖子裡,把我往外推:“你現在已經不是白家人了,你也沒理由繼續在這兒住下去!現在,我們方家才是這座宅子的主人,任何事情由我們說了算!”
面對方氏的大放厥詞,白延卿徹底怒了,上來拽開她攔在我身前:“阿照是我的妻子,誰都改變不了。你們偷了我的印章,你們這是偽造!”
在白延卿身形的遮擋下,我從袖中取出那張休書,手指默默撫過上面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