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真正的錢財去向,不得而知。
“此案竟是一點風波沒有掀起。”他喃喃自語,五年前,他尚在元安的書院念書,卻也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卻沒有聽到半點關於此案的訊息。
“當今聖上確實於扶石住處搜出來所缺失的撥款,扶石他,死罪難逃。”趙康回答,“故而也就沒有冤案一說,再者此事不光彩,自然也不會傳出去。”
百裡昀抬起頭來,合上卷宗,難得地嘉獎道:“很出乎意料的收獲,查得不錯。”
“侍郎謬贊,分內之事罷了。”
挺拔如青竹的身姿微微彎腰,行禮,言語沉穩淡然,說罷,又恭敬站立。
“這樣,你去一趟扶玉娘子的住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麼。”
“是。”
百裡昀揮揮手,讓他先出去了。
“喜怒不形於色,悲歡不溢於面。”百裡昀望著那抹淡然的身形走遠,微微偏頭,輕聲呢喃,“卻只是一個小吏,很奇怪。”
案件愈發撲朔迷離,一條路指向是鄧公公,另一條路指向是戶部。
但是毋庸置疑,昨天林杳脫口而出的那句話是一點錯也沒有。
他確實處境很危險。
“趙康。”百裡昀斂眉,神色一凜,輕聲呢喃,“你在其中起什麼作用呢?”
過分的冷靜,適時地找到了另一條關鍵線索,又不經意地流露出扶石的冤情,你在其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呢?
殘陽漸墜,元安大街上,白日的喧囂漸次隱去,暮靄至街頭巷尾悄然升起。
餘暉將磚石染得橙紅,炊煙嫋嫋升起,酒旗在隨晚風中飄動。
華燈初上,有歸家之人行色匆匆,牛車馬車緩緩駛過,車輪碾壓著青石路面發出吱呀的聲響。
百裡昀入了禮部侍郎府,剛走到廊廡的轉角處,就看到了迎面走來的百裡退。
他還穿著官服,右手抱著官帽。
百裡昀向他行禮:“爹。”
“正找你呢!”百裡退著急忙慌地拉過他的廣袖,“隨我來書房。”
燈燭將要燒盡,噼啪了幾聲,書房內的火光一下子黯淡了不少。
百裡昀站起略微有些僵硬的雙腿,起身過去剪燈花。
“也是和你爹我平起平坐了。”百裡退看向起身的緋紅官袍,呵呵地笑了幾聲,試圖緩解此刻有些緊繃的氛圍。
剪子咔嚓,百裡昀執剪的手卻不自覺地一抖。
燭火驟然明亮,百裡昀放下剪子,緩步坐回了百裡退對面。
“我剛才同你說的,你不必太在意。”百裡退看著他有些僵硬的兒子,寬慰他,“子書長大了,爹只是想把你現在的處境告訴你,至於你該怎麼做,無愧本心即可。”
“可是——”百裡昀驟然抬起低下的頭,雙手握拳,“沒有別的路了嗎?”
“說句掉腦袋的話。”百裡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子,逗他,“聖上他時日無多,皇子之爭激烈——”
“爹!”百裡昀被嚇得站起身來越過桌案就要去捂住百裡退的嘴。
百裡退笑著拂開他的手:“怎麼在外面當了兩年官兒,膽子還給當小了?嗯?坐下。”
百裡昀依言坐下,神色不動,但擱在膝蓋上的手,卻緩緩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