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棠不是什麼相信奇蹟和巧合的天真少年。
所以“死無對證”反而讓他覺得事情太過完美,完美地刻意又可疑。
“讓衛乙接著查!”他沉聲道,“就從岐山俘虜營開始查,若寧南意去了藥王谷,肯定會有人看見她被接走,或者她自己進谷。若她死了,我要知道屍首在哪兒。”
“是。”衛鞅道。
蕭北棠的神色冷酷起來,腦海裡滿滿都是一個瘦弱卻活潑有趣的少年。
“她最好是。他在地下躺了這麼些年,實在不該被不相干的人打擾。”
衛鞅神色複雜地看了蕭北棠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馬車停下後,蕭北棠也沒等後面馬車裡的兩個姑娘,徑自回了書房。
沈南意與純寧一路說說笑笑,興致正好,倒也沒發現什麼不同。只是回了雅苑後發現蕭北棠竟沒來換藥,便帶著藥親自去了書房堵人。
蕭北棠的神色淡淡的,看著倒是與往常無異,但沈南意平時看著大大咧咧,仔細起來的時候也是頗為細膩的。
她放下手中托盤後,張嘴便問:“你心情不好?”
“這麼明顯?”蕭北棠瞬間收拾好了情緒,挑眉問她。
“倒也不算明顯。人臉上的肌肉是很微妙的,哪怕你是個情緒藏的極好的高手,也不免會有細微變動。我又對微表情頗有研究,稍用心些就能發現了。”沈南意笑道。
撇開那些懷疑,她對他倒確實是很用心,用心到他只要稍稍回想,就能心生暖意。
“來。”蕭北棠示意她彎腰再靠近他一些。
沈南意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照做。
蕭北棠就從袖中抽了一根簪子出來,插在了她髮髻上,並順勢自然地將手搭在她後頸,迫使她再靠近,直到與自己額頭相抵。
“那日聽你說紫檀雅緻,便想給你刻枚簪子。哪想這活實在需要天分……出了這門就可以不戴,但絕不許嫌棄,也不許丟。嗯?”
他一邊說一遍摩挲她後頸上那枚狼印,聲音沙沙的,似溫柔繾綣,卻帶著冷意。
沈南意沒想到他竟然會親手給自己做簪子,心中小鹿早已跳地如同擂鼓,腦子裡也一片空白,哪裡還能覺出什麼冷意來。
她抬手拿下那枚簪子來看了又看,又樂呵呵地插回去,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喜悅之情也溢於言表。
“您也太謙虛了。這是我收過最好的禮物,謝謝!”說著,她無比自然地俯身輕啄了一下他臉頰。
啄完了,兩人就都懵了。
沈南意懵,是因為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倆其實還未親密到可以做這種事的地步。
蕭北棠懵,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竟覺得這感覺不錯。
“唔……時辰不早了。我給你換藥。”
沈南意有些僵硬地迅速岔開話題,並且以最快的速度給他換藥。
蕭北棠也有些不自在,就沒說什麼。
於是,換藥就在一種怪怪的氛圍中結束了。
“你這傷也快好到下一個階段了,明日我需閉關為你調配新藥,你自己閒時就按著我教你的法子多動動。”
沈南意吩咐完了復健任務後,就收拾東西匆匆溜了。
默默在暗中聽完了全程的衛鞅:王爺嘴上說著王妃可疑,倒是也沒礙著送禮撩人。虧我跟了王爺多年,竟不知他是如此口嫌體直之人。
夜間,沈南意在藥房磨磨蹭蹭到了蕭北棠睡下才回去,翌日一早,天還沒亮呢,她又匆匆起來,趕去藥房了。
被抓了壯丁的青柳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王妃,這才卯時一刻,您昨日忙到快丑時才歇下,這麼早起來,可吃得消?”
沈南意正色道:“無妨,藥膏得儘早弄好,才不會耽誤王爺的恢復。你替我搭把手,待搗藥的活兒畢了,自去休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