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抹晚霞消失在盡頭,大地重新籠罩在無邊的黑暗之中,只有月亮悄悄爬山枝頭,潔白的月光照在少男少女身上,疏影橫斜,晚風吹來,馨香之氣撲鼻。
洛天青見天色已晚,擔心洛霞出來太久,爹孃擔心,便打算早點把洛霞送回去,剛剛起身,就猛然見清淨寺門口不知何時現出一道綠袍身影。
“是你?”洛天青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穩住了。
瑤杉也是吃了一驚,就要出手,被洛天青一把拉住,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來人若真如火行尊者所料,是幽冥宗兩大法王之一的白骨真君的話,十個洛天青和瑤杉都不是其對手。
洛天青沉住氣,躬身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相助,幽大哥已然修成了人身。”
綠袍人點點頭,似乎極為滿意,發著沙啞的聲音道:“小兄弟,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旋即望了一眼瑤杉,又道:“這位姑娘想必就是木尊者的徒弟,木系一脈的當代傳人吧?有你二人合力,自然是最好不過了。老夫向來欽佩五行宗的各位尊者,他日若是有緣得見,必定要拜見一下。”
瑤杉心知來人輩分極高,修為法力更是高的出奇,雖然心中有幾分害怕,但見對方態度如此謙卑,忙施禮道:“前輩客氣了,晚輩多謝前輩的肉身重塑之法。”
綠袍人笑道:“你們不用謝我,老夫幫住那個骨妖,其實也是有私心的,不過是拿他做個試驗罷了。既然成功了,說明這個方法是可行的。如此一來,老夫心中也多了幾分底氣。”
洛天青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突然道:“前輩,莫非你也想修成人身?”
綠袍人頓住了下,繼而冷笑道:“小兄弟,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人身?莫非,是火老兒猜出了我的身份?”
洛天青面色微沉,臉上現出幾分敵意道:“閣下當真就是鼎鼎大名的白骨真君?”
綠袍人“咿呀”笑了兩聲,才道:“不錯,老夫的確就是幽冥宗兩大護法之一的白骨真君。怎麼,莫非小兄弟嫉惡如仇,想要消滅老夫嗎?”
洛天青沉聲道:“前輩言重了,且不說前輩修為通天,道法通玄,豈是我等小輩所能夠對付的了。再者,晚輩也不是那隻好殺之人。只是,前輩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晚輩除了火行尊者的弟子之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就是菩提宗的弟子。晚輩的師祖——明鏡禪師,當年就是死在黃泉鬼獄之中。晚輩只想知道,前輩是否參與了這件事,害死晚輩的師祖。”
綠袍人微微點頭,道:“這一點你大可放心,老夫雖然忝為幽冥宗兩大護法之一,但向來不參與幽冥宗中的事。就連這護法之位,也是因為上代冥帝贈我一道幽冥鬼火的子火,才勉強接了下來。平日裡,我都隱居在白骨森林中,令師祖之死,與我無關,乃是幽帝、黑閻王、修羅王以及陰屍法王等人合謀而為。”
洛天青聞言,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趕緊再次躬身施禮,道:“晚輩僭越了,還請前輩多多見諒。前輩有恩於我,將來若有用到晚輩之處,晚輩自當盡力而為。”
白骨真君顯然很滿意洛天青的態度,笑道:“有小兄弟這句話,老夫自然是放心的。不過不知火行尊者有沒有告訴小兄弟,你體內南明離火的火種雖然覺醒,並恢復到極品靈物的級別,但終究並不完整,否則南明離火這等神火,一覺醒就應當是下品仙物了。”
洛天青自然聽火行尊者提起過此事,忙道:“前輩所言甚是,家師也曾提起過此事。只是這天下之大,又到哪裡去找剩下的火種?”洛天青心想對方不會無端說起此事,便道:“莫非前輩知道這剩下的火種的訊息?”
白骨真君點點頭,一雙鬼火般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洛天青,看得洛天青渾身發涼,半晌才道:“小兄弟,你去長春谷的這段時間,我去了一趟煉獄谷。想當年正是煉獄谷滅掉無錫牧家、毀掉南明離火。但我想他們的本意應該不是要毀了神火,而是奪取神火的火種,只是神物有靈,更何況這等神火,早已生出了靈智,豈是那麼容易降服的?”
洛天青一聽白骨真君提起牧家被滅之仇,心中升起幾分恨意,拳頭攥得緊緊地,努力忍住聽對方繼續說下去。
只聽白骨真君又道:“果不其然,我偷偷深入地下火脈,在火脈深處,發現了一個女人。如果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個女人應該就是當年無錫牧家的主母婦人,家主牧晨風的妻子——薛月。”
洛天青聞言大驚,面色瞬變,顧不得對方的身份,一下子撲到對方身前,一把抓住白骨真君的綠袍,顫抖著問道:“你說得是真的?那個女人還活著?”
白骨真君早知道洛天青會有此反應,卻也不惱怒,一旁的瑤杉早嚇得要死,趕緊一把拉住洛天青,卻見其渾身微微顫抖,心知其中必有蹊蹺。
白骨真君任由洛天青抓住自己的綠袍,沉聲道:“這個女人雖然還活著,不過與死了卻也沒什麼兩樣了。”說完,白骨真君橫移數步,一股暗勁悄悄推開洛天青。
“她怎麼了?”洛天青失聲道。
白骨真君嘆了口氣道:“那個女人體內也殘留一部分南明離火的火種,便被煉獄谷的三位谷主放入地下火脈之中溫養起來,不斷吸收火靈之氣,不斷壯大起來,但由於火種殘缺不全,永遠也無法成為真正的南明離火,煉獄谷之人便將壯大後的離火抽離出來,供給煉獄魔焰吸收煉化,居然將煉獄魔焰提升到了中品仙焰。而這個女人的魂魄都被封印在起來,成為了一具活死人,專門用來煉火的工具罷了。依我看,這麼多年了,這個女人就算不死,魂魄必定已經極其微弱,恐怕過不了多久,就會徹底煙消雲散。”
“你說什麼?煉獄谷,又是這幫混蛋,實在是太可恨了,我要殺了他們。”洛天青簡直目眥欲裂,殺氣沖天而起,恨不得立刻就殺到煉獄谷,救出地下火脈中的女人。
白骨真君顯然早就猜出了洛天青的身世,心知這個女人多半就是洛天青的身生父母,接著道:“小兄弟,以你現在的修為想要打敗煉獄谷三位谷主,自然是不可能。不過有老夫相助,咱們悄悄把這個女人救出來,卻也並非不可能。當然,去或不去,全都在你,老夫在煉獄谷附近等你好了。”說完,居然一閃不見。
洛天青早已是心亂如麻,渾身殺氣沸騰,憤怒早已衝昏了頭腦,當即就要去往煉獄谷。
洛天青這副模樣,可把瑤杉都嚇壞了,一直以來,洛天青給她的印象都是溫潤如玉,脾氣溫和。瑤杉隱隱感覺到這個女人與洛天青的關係必定很不一般,慌亂中一把拉住洛天青,不放其離開,急道:“天青,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你當真要去煉獄谷嗎?”
只見洛天青早已是淚流滿面,怒氣橫生,胸膛上下起伏,努力控制自己的心情,赤紅著雙眼,道:“師姐,我一定要去煉獄谷,救出這個女人。不然我會終生後悔的!”
瑤杉被洛天青赤紅雙眼緊緊盯著,心頭巨震,不覺有些心疼對方,心中一陣慌亂,便道:“你若是要去,我便陪你一起去。只是,你能告訴我,這個女人到底和你是什麼關係嗎?”
洛天青頓住了,沉默著,突然道:“她很可能是我親孃!”說完,不顧瑤杉的反對,縱身飛起,召喚出赤流霞,也不管收斂赤流霞的霞光,朝著煉獄谷方向疾飛而去。
瑤杉呆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早見洛天青飛了出去,見狀,哪裡肯放,身子一縱,便召喚出綠葉紅花,電也似疾,追了上去,喚道:“天青,帶上我一起。”
“師姐,你快回去吧。叫師父來救我,我等不及了。”
“不行,要去就一起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瑤杉不容置疑地否定了,說完,不顧一切地跳上了赤流霞。
洛天青見狀,擔心赤流霞的防護結界傷到瑤杉,只好放開防護結界,把瑤杉放了進來。
瑤杉一把扯住洛天青,急道:“天青,不要這樣。煉獄谷內高手如雲,三位谷主更是個個都是元神境的大高手。你現在一個人去煉獄谷,與送死無異。咱們還是回去找師父和師叔從長計議吧。”
洛天青哪裡肯聽,雖然心知這個辦法更好,但此刻心急如焚,刻不容緩,只希望立刻趕到煉獄谷去,如何肯回頭?
瑤杉見洛天青不肯聽勸,明知此去煉獄谷九死一生,自然不能放任洛天青一人前往,靈機一動,取出兩片綠葉,默唸法訣,打出一道法力到綠葉上,跟著輕喝道:“去!”就見兩片綠葉電也似疾,化作兩道綠光,劃破天際,直衝向長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