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海川一手夾著洛天青,沖天直上,飛了一會見身後無人追來,趕緊找了個山坡降下遁光,放下洛天青。
只見洛天青此時嘴唇發白,渾身輕輕顫抖,右腿處有一個被蛇咬過的傷口,還在流血。
杜海川暗暗慶幸,還好只是被一條小毒蛇咬住,毒性也不算猛烈,取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丸,塞進洛天青嘴裡,又扯了塊布將傷口處包紮一起,安慰道:“師弟不用擔心,些許小傷將養幾天就好了。”
洛天青渾身直打哆嗦,動了動眼珠子,表示知道了,只是這痠麻的感覺實在是難受。
吃一鑑長一智,周遭到處都是毒蛇猛獸,又是深更半夜的,二人哪裡敢停留,杜海川便決定連夜進山尋找沙河大師。
由於整個山峰都被毒蛇瘴氣籠罩,只得先飛到數千丈的高空,繞個大彎再進入山內。
飛上高空之後,九天罡風吹得人劈面生疼,杜海川無奈只得鼓足全身靈力護住洛天青,看那天邊已經隱隱泛著白光了。
二人飛了近百里,下面都是被厚厚一層毒蛇瘴氣遮住,根本看不見山內的景象,心中暗暗著急,又飛了十幾里路,便覺得瘴氣似乎變得稀薄了些,杜海川大喜催動劍光繼續往稀薄處飛去,果然沒多久那瘴氣居然全部消散,整片天空頓時一片晴朗。
此時東方既白,杜海川遠遠看見前面有一大塊平地,四周俱是被群山包圍,一座寺院聳立其間,不時傳來一陣馨香。
正歡喜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尖銳急促的“吱吱”叫聲,聲音淒厲至極,二人抬頭一看,只見遠處一大團黑雲急速飄了過來,黑雲不停翻滾,似乎有許多妖獸藏匿在內,及至近了才發現,似乎不是黑雲,而是一大群黑壓壓的鳥獸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只因通體漆黑,密密麻麻,看起來才像一團黑雲。
杜海川一看就知是某種邪物,哪裡敢停,拼命往下方飛去,那群鳥獸速度更快,眨眼居然追到身後數百丈處。
二人這才看清,哪裡是什麼鳥獸,分明就是一群黑蝙蝠,二人何曾見過這麼多的蝙蝠,而且個頭一個比一個大,好多都有盤碟大小的,一看就是修煉成精的妖獸。
這些蝙蝠居然飛得奇快無比,很快就追上了二人,杜海川無奈,轉身聚起全身靈力,在身後結成一道靈力護盾。
剛剛完成護盾,就有幾隻蝙蝠飛到了跟前,撲到了護盾上,被護盾擋住後竟不放棄,拼命地啃噬靈力護盾,杜海川便感到自身的靈力有如江河瀉波般迅速流逝,這些蝙蝠居然還能吞噬靈力,當真匪夷所思。
幸好只是前面幾隻蝙蝠在撲騰,後面大部隊還沒趕到,杜海川依稀看見後面的蝙蝠簇擁著一隻足有半人高大的巨型蝙蝠。
那隻巨型蝙蝠冷眼看著杜海川二人,眼神中似乎有幾分戲謔之意。
杜海川勉力支撐,可是蝙蝠越來越多,後面湧上來的也是越來越大,靈力消耗太快,根本無暇出手發出劍氣。
眼看就要靈力耗盡,坐以待斃了,突然“哐當”一聲,一道雄渾的鐘聲自下方響起,聲波一下子席捲過整片天空,洛天青二人心神巨震,耳朵嗡嗡作響,接著便如喪失了聽覺一般,什麼都聽不見了,就連體內的靈力也彷彿凝固了一般。
洛天青勉強抬頭往下看,只見寺廟的左邊鐘樓上,一個相貌奇古的白眉老和尚,左手當胸,後手推動銅錘敲打著一個足有半間房子大小的銅鐘。
那和尚雙眼緊閉,一邊敲鐘,一邊念道:“鐘聲聞,煩惱輕,智慧長,菩提生,離地獄,出火炕,願成佛,度眾生。”
鐘聲緊密,一道道聲波盪漾開來,二人除了起初一下覺得不適應外,後面居然覺得身心舒暢,耳邊也不再聽見震天鐘聲,卻似乎依然能夠聽見,那鐘聲平和有如天籟一般,每響一次,自己的心跟著跳動一次,全身靈力似乎極速恢復甚至還在增長,舒坦極了。
洛天青更是覺得全身舒暢,前面被毒蛇咬過的傷口也不疼了,酥麻的感覺頓時全消,似醉非醉,似夢非夢,有如一道清泉洗過,澄澈無比,又如雨後初晴,陰霾一掃而空。二人如痴如醉,恍恍惚惚中隨著鐘聲飄飄蕩蕩至老和尚腳下,沉醉其間而不自知。
不過天上那群蝙蝠聽起來就完全不同了,第一道鐘聲響起時,前面的那群蝙蝠便如石化一般,紛紛墜落如雨,後面的蝙蝠似乎更加強大,也是驚聲尖叫,接著鐘聲連綿不絕,一聲緊似一聲,越來越多的蝙蝠失去飛行能力往下墜落,接著便相繼在空中爆裂而死,濺起無數的血形成一片血霧,血霧被鐘聲遠遠推開,飄灑到更遠處的山林中。
瞬間死了何止成千上萬的黑蝙蝠,後面領頭那隻巨型蝙蝠眼見如此多的兒郎死掉,又急又氣,跟著發出一聲驚人的嘶鳴,接著千百萬的蝙蝠同時尖叫起來,形成一道聲浪,湧向蕩過來的鐘聲,居然堪堪敵住了。
只是那鐘聲先是緊敲十八下,接著緩敲十八下,然後不緊不慢又敲了十八下,如此反覆兩遍,鐘聲的力量越來越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波強似一波,重重疊疊,那些蝙蝠起初還能對抗,到了後面,嘶鳴聲被壓制得越來越小,而且聲音漸漸散亂,無數外圍的蝙蝠紛紛爆裂而死。
中間的巨型蝙蝠已知不是對手,再次發出一聲急促的叫聲,所有的蝙蝠立刻合攏,形成一個方圓十丈的巨型圓球,向東而去,末了,圓球內還傳出一道尖利的咆哮聲道:“沙河老禿驢,你傷我無數兒郎,我不會放過你的,你等著吧,很快就有人來收拾你了。”
白眉老和尚終於敲完了一百零八道鐘聲,放下銅錘,雙手合十當胸唱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半晌,洛天青二人還悠悠醒轉,如夢方醒,沉痾頓愈,只覺靈臺清明,心靈澄澈,不啻於一場心靈的洗禮,就連修為似乎都有所精進。
杜海川覺得只要自己靈力繼續增長,無需感悟,就能跨入元嬰期第二重了,實在是獲益良多。
二人睜開眼,便見一個白眉老和尚,慈眉善目,正望著二人。
二人趕緊爬起來,雖然不曾見過沙河神僧,但是剛才一番妙音演化,實非尋常人所能做到的,一時福至心靈,紛紛跪下施禮道:“拜見神僧。”
老和尚面帶微笑道:“你們都是清淨師侄的徒弟?”
杜海川不想對方一眼就看出二人來歷,趕緊道:“回稟大師,家師正是清淨禪師。此次外出歷練,家師命我二人來此跟隨大師修行,還望大師收留。”
老和尚道:“你們都起來吧。既是清淨師侄的徒弟,便也算是老衲的後輩了。想當年我與你們師公明鏡大師交遊天下,也曾從他那兒收益良多。明鏡師弟已然遠去,老衲不久也將追隨而去。”
杜海川聽沙河神僧說起師公,更是敬重,心中早已將對方當成自己的前輩對待了。
這時,一箇中年僧人身穿灰色僧衣走了過來,對著沙河大師躬身行禮道:“師父。”
沙河大師道:“懷仁,這二位乃是我昔日至交好友明鏡大師的徒孫,也就是你師兄清淨禪師的弟子,你帶他們下去安歇吧。以後早晚跟隨我修煉打坐即可,如有不明之處,可以隨時來向我諮詢,老衲自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