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人穿著一件磨白了的舊夾克,下面是說不出是黑還是藍的水洗布褲子,他頭髮亂糟糟的攤在頭頂,留著凌亂的大鬍子,甚至讓人無法猜出嘴巴的位置。
似乎是聽到了羅南的腹語,他忽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能讓最樂觀的牙醫感到絕望的牙齒。
這人的長相已經讓羅南忍不住想要搖頭,他說起話來更是讓羅南汗顏,只是他見過說話最快的普羅旺斯人,一張嘴單詞像是要百米衝刺一樣,飛奔向句尾。
“你好外鄉人,我叫亨利,是盧爾馬蘭村最會種田的農夫。”亨利略顯驚悚的笑著。
羅南禮貌的讓開身位,謝天謝地還好打掃出來了客廳
“你好,亨利先生,請進來說吧。”
路易口中暫時接替他、擔任盧爾馬蘭村最會種田的農夫並不叫亨利。
‘外鄉人’三個字天然拉遠了二人的的距離,羅南更加傾向於路易口中的答案。
亨利拒絕了羅南的邀請,指著身後說
“來到普羅旺斯當然要儘可能多的接觸自然,這可不是停車還需要繳費的巴黎。”
羅南尷尬笑了兩聲,把亨利的名字默默放到‘不想與之建交的村民’名單內。
雖然昨天聚會上也有人拿巴黎開玩笑,但他們並沒有讓羅南感到不舒服,他甚至能融入大家也跟著抱怨兩句。
但停車收費這件事巴黎人也很不認可的好嗎?
巴黎人寧願多走2公里也要把車停到免費的車位,這是原則!
亨利以近乎農業科學家的口吻,點評了羅南家後院幾顆‘病入膏肓’的樹,又一點都不委婉的表達羅南家是他見過門前花叢設計最潦草的住戶,最後在夕陽西下之前終於說出了他拜訪的目的。
“只要交給我,我一定會把前後院,和這八畝葡萄園打理成盧爾馬蘭村最棒的一塊地。”他隨手一揮,感覺是在介紹自家院落的一樣。
“哦,原來是八畝。”羅南點點頭。
他這個不稱職的戶主買房時完全沒在意畝數,現在終於清楚了。
在沒有任何機械裝置的古代,一個壯年純手工可以照看10畝地,現在是1986年,在機械的幫助下總不可能還退步吧?
這更加堅定了羅南要自己打理的信心。
誰也別想在我手裡分走一分錢!
休想!!
“抱歉亨利,我應該不會把這片地外包出去。”羅南也揮了下手,向他宣告誰才是這片地的主人。
“你找好合作者了?”亨利臉色陰沉的問。
羅南搖了搖腦袋
“我不打算找合作者,想自己打理。”
亨利似乎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得前仰後合
“你知道什麼時候除草嗎?你知道什麼時候施肥嗎?你瞭解葡萄藤是如何嫁接的嗎?別開玩笑了異鄉人,你們住在城裡的根本不瞭解作物,相信農業節目裡的東西只會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