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遠的眼睛充滿了憤怒,那些木材別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清楚的,都是正經的木料,林木府花費這麼大代價所求不多無非是商路的暢通,可是此時卻成了中定府攻擊林木府的藉口。
身上的鐐銬將他捆得死死的,幾天已經沒有梳洗,加上一路的車馬勞頓,胡遠的臉上佈滿了鬍渣,髮髻也是搖搖欲墜,兩隻眼睛無精打采,透著疲態,一身的衣衫褶皺得不像樣子,囚車中都是自己的親隨,倖存下來的幾人而已,此時卻要去自己一道遭罪。
賈老漢死去的訊息傳來,在域西府軍中蔓延,域西府軍加強了對胡遠的保護,兵士比平時多了不止一倍,即使是晚上也是輪番休息,燈火通明。
胡遠的隨從低聲叫好,“賣府求榮的老東西,死得好!”
旁邊幾個人也在附和,當聽到賈老漢指認胡遠的時候他們是多麼的憤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此時惡人終於遭到了報應,幾人都大呼蒼天有眼。
胡遠聽到這麼訊息之後神色暗淡下去,賈怡的遭遇已是如此,自己毫無作為,說到底他只是為了搭救自己的女兒,只是不知道如今的豐城早已經是一片廢墟。
與此同時中定府的人都在為這位義士燒香祈福,賈老漢是中定府的英雄,撥亂反正,揭穿了林木府的陰謀,拯救了中定府的名聲,林木府則是將其家中諸人鎖拿下獄,隨時都要問斬,他們是叛徒的親人,死不足惜,群情激奮之下,他們的遭遇怕是不會好過。
李嘯儒與他的隨從正騎馬走在血落廣袤的土地上,不遠處的林間越來越濃重的紅色霧氣即使是在白天的時候也是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還有多久才能出血落的地界?”
李嘯儒問向旁邊的隨從,他們已經在血落走了三四日的路程了,身上的乾糧都已經吃光了,可是到旁邊的阡井找尋吃食卻是看到大片的屍首,李嘯儒嚇得面無血色,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隨後出來之後便一直向南走去。
“快了,再有個半日的路程怕是就能出去了。”
越是快要出去了,他們的速度倒是慢下來,像是騎著馬在散步的樣子,之前一直的趕路,不光人受不了,更加受不了的是馬匹,胯下的戰馬頗是疲憊,跑一段距離之後便是大喘粗氣,兩人也是走一陣歇一陣。
隨從下馬走在一旁的莊稼地之內,他們需要找點食物,之前在阡井之內沒來得及尋找食物便被嚇出來了,到現在兩人都是飢腸轆轆,腹中一陣打鼓。
李嘯儒坐在馬上,高高地看著在莊稼地中穿行的隨從,心中想的卻是歷歷在目的死狀,那些悽慘的人們面色枯槁,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心有餘悸。
隨從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野雞,高興地揮舞著,這下子終於不用再餓肚子了,李嘯儒也是高興極了,笑呵呵地下馬,準備生火,烤雞吃。
“老爺,哈哈,這隻野雞像是逮住了一樣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撲上去就把它抓住了,這下咱們能吃得飽飽的離開這個鬼地方。”
隨從一個大步邁過一個溝渠,一個趨趔差點摔倒,手中的野雞就這樣掉在地上,李嘯儒大叫道,“抓住,別讓它跑了!”
可是野雞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在地上一動不動,任由隨從將其重新抓住,被用布條拴住,倒著提溜到火堆的旁邊。
李嘯儒正在四處撿拾柴火,年紀大了,彎腰都是費勁的活,突然一個樹枝狀紫紅色的柴火映入自己的眼簾,他彎下的腰瞬間僵住在那,這個東西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但是又一時想不起來,他將樹枝撿起,六神無主地扔進火堆,火苗頓時冒起了淡紅的火焰,曇花一現,但是還是被李嘯儒渾濁的老眼捕捉到了。
“老爺,想什麼呢?吃完這一頓咱們就能出血落,到時候回到南光府,就不用了這麼天天的不開心了。”
隨從見到李嘯儒心不在焉的模樣,心裡想老爺是思念家鄉了,走上前去扶住李嘯儒攙扶其坐下,並且出口勸說道。
李嘯儒坐在地上才緩過神來,猛地站起身子,剛剛轉過身的歲才能夠則是嚇一大跳,急忙再次轉過身子,“老爺怎麼了?”
“那個……那個是魔株!”
李嘯儒指著火焰中燒成灰燼的枯枝,嘴唇顫抖面色驚恐地說道。
隨從也被自己老爺驚到了,完全是不明所以,“什麼魔株?”
思緒也一下子回到了李嘯儒的腦海之中,郭義仁仙糧的事情彷彿剛剛發生,此時的他正在翹首以盼,開心地等待那些魔株的投懷送抱,下一幕就是郭義仁的魂不守舍,即使魔株被從真魔山帶出來也是一樣,最後便是他整日額閉門不出,去到一次血落軍營之後便對自己惡語相向,如今李嘯儒想起還是怒火中燒。
“你還記得郭義仁在死前說了什麼?”
隨從當時也在現場,對當時的情況也是十分地熟悉,他回憶著,眨巴著眼睛,一句話從他口中冒出來。
“沈長凌,你言而無信,老夫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對,就這一句話,隨從很肯定,當時郭義仁說完這句話便絕氣而亡,當時正值豐城生死存亡在之時,大家關心都是怎麼才能破敵突圍,誰知道他就這樣死了,只不過郭義仁當時是聽到了豐城及血落出現病症才急火攻心一命嗚呼的。
“沈長凌跟郭義仁有什麼交易嗎?”
李嘯儒的眼睛期盼地望著隨從,也是在問自己。
“郭義仁從軍營回來之後便與我爭吵,往我身上潑髒水,但是這又跟沈長凌有什麼關係,於大勢沒有半分助益,不過小風浪,最終被四府平息。”
李嘯儒自言自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