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遠駕駛著半舊吉普車在雪靈山山路上狂飆。雪與冰雹一道砸在車的擋風玻璃上,風暴把這輛破車扭得咔咔響。在一小時前,他用徐柏巖給他的通行卡將那籠罩了整個學院的光幕開啟了個缺口,確認沒有人跟著自己後便小心的鑽了出去。
因為有通行證,他很輕鬆的透過了特區的邊防檢查,順利來到了荒野。至於他開著的這輛破車,是他從路邊撿來的。地球大災變之後人類都搬進了特區內,那些大大小小的城市也就荒廢了下來,許遠路過一座小城遺蹟時意外的發現了這輛還能用的吉普車。
他猜測這車應該是前不久一些冒險團留下的,不過不管它主人是誰,現在他正好可以用這輛車來代步。雪靈山距離他所在的特區並不遠,在大災變爆發之前那就是一座低矮的風景山。但地球異變之後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許多地區的氣候和地貌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一些荒漠化為滄海,平原淪為深淵,有些低矮的山峰變得像珠峰那樣高峻….原本四季如春的地區卻是終年嚴寒….
整個地球似乎已經擴大了十倍,在某些神秘的區域甚至顛覆了人類現有的科學,有飛機不能起飛的限空區,有時刻冒著雷霆與火焰的怪雲,有雷達等一些儀器完全不起作用的混亂地帶….
而這座雪靈山正是一座由普通山丘變為高聳雪峰的怪山,在山內冰寒刺骨,而一旦離開此山一定範圍卻是原有的氣候。
此時許遠已經進入了雪靈山區域內,他坐在駕駛座上儘量使車速穩定在一定範圍內,從戰損處透進來的風透過臨時拼接縫吹透他的作戰衣,將仿毛皮的保溫材料吹的鼓起。儘管寒風已經讓他手腳冰涼,但他依舊雙手把著方向盤,目不斜視的緊盯著自己的視域,然而月光並不能穿透暴風雪。
偶爾,他會偏頭瞥一眼光禿禿的巖壁,除了白茫茫一片,連一朵花的影子也看不到。
“距離山頂還有一百三十三公里,希望山頂能有很多冰花。”許遠看了一眼時間,強迫自己放輕鬆一點。
儘管他一直緊盯著外面,但除了眼前的一小片區域其實什麼也看不見。外面只有雪花,塵埃,沙子。尤其是沙子,狂風捲著它們直往車縫裡鑽,使得整個車內到處都是沙子,只要他稍稍張開嘴,準會被灌的滿嘴都是。
許遠甩了甩頭,沙子滑動的聲音聽的他心煩,為了快點到達山頂,他直接將油門踩到底,無懼障礙與顛簸,吉普車沒有絲毫的停頓,一路賓士,就像一把切開黃牛的熱刀。
此時天空還有月亮,夜色已經很重,在這種情況下在山路上狂飆危險程度可想而知,就算是許遠他也不得不減慢車速。好在他已經臨近山頂。
“冰花!”
還沒到山頂遠遠的,許遠就看到了開在山崖上的幾朵冰藍色的小花。對於這種有著藍色水晶般花瓣的小花許遠已經十分熟悉,因為他已經看過很多遍這種小花的圖片,十分確定,這些小花正是冰花!
不過就在他即將讓車減速準備停在懸崖邊時,讓他意想不到的異變發生了。
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懸崖外的深淵驟然襲來,使得完全沒有防備的許遠連人帶車眨眼間被捲進了深淵。
轟的一聲巨響,車子重重觸地,像是被瞬間吞吃了一樣扭曲變形,谷底不知道是立著的尖錐還是被劈斷的樁,巨大的衝擊下,一個不明材質的長刺瞬間刺透車身,從他的後心刺入,前胸透出。
……
許遠以前聽過一個說法,說是人墜崖時因為太過恐懼,會心臟破裂而死,現在他知道不是了,因為那個造血的動力之泵,一直沒有停止過跳動,直到被長刺刺透。
巨大的撞擊聲驚得谷底林子裡的烏鴉哇啦啦一陣亂飛,鋪天蓋地,像是驟然升起擋住夜色的黑霧。
第二天的陽光尤其的好,而許遠也終於確認自己確實是死了。
他的心臟靜歇的像一口古井,胸口沒有一絲起伏,戳透他心臟的尖錐好像是一截尖刺,鋼鐵的車子軟塌塌像被巨大的手擰過,車玻璃早就碎的不知道哪裡去了,有時候風會灌進來,嘩啦啦吹動他身邊紙巾盒外扯出的半張。
原來人死了之後的感覺是這樣的?
準確的說他也不能確定自己是否死了,按照常理來看,只是一個覺醒者的他心臟被刺破就應該立刻死去,只有進化等級達到一定級別的強者,肉身死了還能有靈魂存在,比如說外星少女若依,可他只是一個覺醒者啊,肉身死了就代表著徹底死亡,而直到現在他依舊有知覺。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他不知道的東西,比如說另一種生命存在形式?這些生命隱藏在生物世界中不被人發現?
這個問題想著想著,就會讓人毛骨悚然,那該多麼可怕啊,那個巨大的擁擠的活人來來去去的煙火世界,外圍有無數雙冷冷窺視的沉默的眼睛,一天二十四小時專注看你的一舉一動,在你拍著胸脯自信滿滿地說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時候,就在你的肘畔,有人目不轉睛,嘴角勾出譏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