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微顏聲音都有些顫抖,對著李易道:“李公子,留……留其性命。”
大吉大利不過是那紈絝少爺之爪牙,會點三腳貓的功夫,平素狗仗人勢欺負些普通老百姓還可,對上李易就太不夠看了,但見得李易鐵劍一撥,一橫,一敲,“咔嚓”“咔嚓”兩聲中,大吉大利的手骨便被李易敲斷,寶劍“哐啷”“哐啷”的落地。
“看在這位姑娘求情的面上,饒了你們兩個狗奴才的性命,記得以後少幹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李易大喝一聲:“還不快滾!”
大吉大利托著斷臂,“哎呦”“哎呦”喊個不停,哪裡還敢在此處多做停留?連地上的寶劍都不要了,飛也似的望外邊走去。
“沒用的傢伙,少爺我養著你們真是浪費錢糧,早知道這樣,少爺我就帶著錢師兄一起出來了。”那紈絝少爺“啪”“啪”的給了大吉大利一人一個耳光,痛聲罵道。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賊你別得意太早,且留下姓名。”紈絝少爺不敢上前,站在遠處握扇遙指李易,恨聲罵道:“改日不將你大卸八塊,本少爺誓不為人……”
李易懶得多說,只將手中鐵劍一揚,做勢欲打,紈絝少爺嚇得頭一縮,下面的話便說不出來了。
旁邊朱微顏卻是緊咬著嘴唇站起身來,向著紈絝少爺似是吃力無比的問道:“你……你姓什名誰。師承哪一門派?”
“哼!你等現在才知道後悔了麼?也不怕告訴你們,省得到時候丟了性命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吉大利傷疤還沒好就忘了痛,跑到了紈絝少爺的身邊。一談起出身倒是膽子又大起來了,道:“我們家少爺便是儒教四大門派之一嵩陽書院院長董老爺獨生愛子,未來嵩陽書院的院長董文標少爺……”
“噗……”李易正在飲茶,聞言沒忍得住,一口茶水盡數的噴將出來。嵩陽書院董文標,不正是朱微顏的未婚夫麼?
“哐……”雖早有心理準備,可朱微顏還是心魂一顫。一下子握不住手中的茶杯,直摔到地上。裂成了七八片,茶水淌出來,濺到朱微顏的裙子上,然而素來喜歡潔淨的朱微顏卻似沒有瞧見一般。這會兒面色蒼白得一點血絲都沒有,站也站立不穩,虛弱得如雨中殘荷,頹然無力的坐了下來。
李易見得朱微顏模樣,打心眼裡為著朱微顏不值,隱隱又夾雜著對其父親朱達理的莫名憤怒:朱微顏相比於董文標,簡直就是雲泥之別,白天鵝與癩蛤蟆,朱達理難道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朱微顏的感受麼?
想來沒有。嶽麓書院信奉的是程朱理學,女子從來都是沒有地位待價而沽的附屬品,朱微顏在修真界聲名遠揚。對於朱達理來說,那不過是朱微顏為自己提高的價碼。
“董……董公子出身名門,令尊……也是當世大儒,名滿天下。聽聞……董公子明年就要大婚……”朱微顏的話語提不起一點勁道,似在苦苦哀求,道:“董公子為何還要出來……糾纏於小女子?”
“原來姑娘對本少爺有所瞭解。那是最好不過,本少爺雖然明年大婚。姑娘卻是一點也不需要擔心名分問題。”董文標還當李易朱微顏盡皆被自己的出身嚇倒……在嵩陽書院所處的開封府,號稱一霸的董文標也不是沒有遇見過這種情況。董文標得意洋洋,自我感覺良好,“唰”的又將那摺扇開啟,道:“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平常的事情,姑娘雖不能為本少爺正妻,然而以姑娘的美貌,做一個平妻還是綽綽有餘的……”
聽得董文標這句話,朱微顏再也堅持不住,淚珠就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簌簌的順著臉頰流將下來,朱微顏也顧不得形象,“嚶嚶嗯嗯”的伏在桌子上面抽泣起來。
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還有什麼比朱微顏遇見的情況更殘酷?以前朱微顏還只是聽聞董文標的種種是非,心中還抱著幻想,今日可是親眼所見,連那最後的一絲希望都破滅了。
董文標沒料到朱微顏是這反應,觀朱微顏的樣子不似喜極而泣,那是什麼原因?董文標一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問道:“姑娘……”
“滾!”卻是李易再也看不下去,一聲爆喝中,捏動指訣,頓時雷聲隆隆,閃電煌煌,李易一記風雷訣黑壓壓的向著董文標主僕三人砸去,“轟……”的一聲巨響砸在三人中間,哀嚎連連中,三人齊齊震摔得四腳朝天。
以李易的性子,董文標這等世間一害打殺了便打殺了,也沒什麼用緊的,不過考慮到朱微顏的性子,李易還是沒有將董文標等三人往死裡打。
待得三人再爬起來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三塊黑乎乎的木炭,三人這會驚魂未定,想也不想,踉踉蹌蹌的如喪家之犬般向著遠處逃命去。
話說回來,以董文標的身份,修為居然如此之差,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了。
……………………
朱微顏已經停止了哭泣,不過依然伏在桌子上,香肩起起伏伏著顯然心緒很不平靜。李易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去勸慰朱微顏,遂默默無言的遞了一張手帕過去。
朱微顏這才想起自己似在大庭廣眾之下,傷心的同時臉上一紅,接過李易遞來的手帕,擦了擦眼睛,道:“小女子失態,讓李公子看笑話了。”
看笑話?我看更像是人間悲劇呢!李易嘆息一聲,鬼使神差的就說了一句:“朱姑娘節哀順變。”
話一出口,李易頓發覺到不對勁,“節哀順變”出自《禮記》:“喪禮。哀慼之至也;節哀,順變也。君子念始之者也!”本是用來弔唁死者家屬的話,如今用來勸慰朱微顏多少有些不合適。
然而朱微顏聽得李易之言。卻是心有慼慼,苦笑一聲道:“李公子說得不錯,微顏此生也算從此進入墳墓了。”正所謂哀莫大於心死,朱微顏正是如此。
朱微顏頓了頓,忽道:“李公子還記得那日你我初次相遇時麼?”
初次相遇?便是衡陽城外的小山谷中,李易被蘇媚捉弄從天上掉下來,撞見朱微顏洗澡的事情。那等奇遇。李易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只不過朱微顏這時候提那事幹嘛?
李易道:“小道當然記得。朱姑娘當時痛罵小道登徒子,可差點要了小道的小命呢。”
“小女子不是與李公子說那事。”朱微顏臉上一紅,知道李易誤會了,趕忙澄清道:“小女子是想問。李公子說的苦情痣故事是真的嗎?”
這個……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真假之事,在於你相不相信。李易想著朱微顏現在的狀態,覺得還是說真的靠譜些,遂道:“情仇愛恨,皆冥冥中自有註定,既然朱姑娘長了苦情痣,自然便有長苦情痣的理由。”
“李公子的故事悽美之至。”朱微顏悵然若失,道:“然而小女子的故事卻如此的淒涼。”說罷。朱微顏欲將手帕還與李易,卻見上面被自己的眼淚浸溼了好大一塊,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想了想決定日後洗乾淨了再還,於是將那塊手帕收入了懷中。
此間事了,李易朱微顏便欲離開茶寮繼續趕路,突然李易覺得懷中一熱,掏出來一看,原來是那顆敖靈兒贈送自己的千里珠上正一閃一閃的發著紅光。
李易想起敖靈兒說千里珠如果亮了。代表敖靈兒有要緊事找自己,要求自己一定立刻趕去。李易暗道不好,這涉世未深的小丫頭片子可別闖了什麼大禍。
朱微顏也是看見了李易手中的千里珠,向著李易投去關切的目光,李易想著朱微顏修為高深,若真有什麼麻煩也好助一臂之力,遂道:“小道的一位朋友或許遇見了什麼事情,以此珠子相召小道速速前去。”
於是李易朱微顏兩人身影一閃,便循著千里珠相召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