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繼續高懸,並不因為光芒的一時被遮住而消失,東海上海風繼續呼嘯,是自混沌洪荒以來千古悠悠的存在……這便是天地的偉大與包容,億萬年亙古不變的承載。
‘小道士,別打了啊,小道士,別打了啊……我求求你,你會死的啊!‘蘇媚望著李易哭喊著,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流,卻是見得李易毫無反應,於是又轉向天吳,道:“天吳,你們別打了啊,別打了啊!”
天吳從空中掉落下來,鮮血灑了一地不復本體模樣,連連重創之下,天吳這會亦是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天吳強睜著眼睛遙遙向著李易望去,卻是看見李易的依舊堅挺,彷彿在等待著隨時投入下一輪的戰鬥。
天吳雖知道李易可能受傷比自己更嚴重,生命怕就危在旦夕,然不知怎的,在那道看似孱弱的身影面前,天吳心中就是再生不起一戰的勇氣。
蘇媚的哭泣聲在不停的傳來,朝陽穀與青丘山相隔不遠,天吳平素裡沒少青丘山上走動,和蘇媚認識也有大約四五百年了,天吳上次見得蘇媚如此哭泣還是蘇媚母親去世得時候,便是那時候,天吳心中升起了強烈的要保護蘇媚的念頭。
難道眼前的這小子在蘇媚心目中就如此的重要麼?想到先前蘇媚對李易的那種關懷中含情脈脈的眼神,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表情,天吳心中一片黯然。這位平素大大咧咧的朝陽穀水伯此刻覺得自己的心兒都要碎了。
不管自己與那小子比試的結局如何,蘇媚的心兒也不可能和自己在一起的。天吳咬緊牙關掙扎著站起身來,拄著斷水棍一言不發。踉踉蹌蹌的向著青丘山下走去。
待得天吳身影消失不見,蘇媚似才從哭泣中醒悟過來,趕緊跑過來檢視李易傷勢,卻是蘇媚還未走到李易身旁,但見李易還是那個姿勢,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
李易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在重重黑暗的包圍中,李易覺得自己的意識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甦醒了過來。
說是甦醒。李易又覺得自己更像是在做夢,在夢中自己的身體好像隨著靈魂在奔跑,然而卻奔跑得那麼的雜亂無章,一忽兒是過去。一忽兒又是現在;一忽兒是前世,一忽兒又是今生,一幕幕就像圖畫本一般,被定格成了一頁頁……
李易尚還沉浸在往事的回憶中,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唇上一暖,緊接著牙關被一道柔軟撬開,繼而一股溫熱順著那道柔軟緩緩的流入自己的口中……
李易心兒猛的一顫,身子似一忽兒的僵硬起來,眼看溫熱度完。那道柔遠就要退回去,李易下意識的就呡住嘴唇,將那道柔軟給吸住。那道柔軟似頓了一下。卻沒有再往後退,而是迎著李易的舌尖微微顫動起來。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幽香,讓李易覺得分外的溫馨,李易的渾身漸漸的發燙起來,原本就要清晰的意識復又漸漸的模糊,唯知對著口中的柔軟孜孜不倦的索取。
“嗯……”的一聲。對面傳來熟悉而滿足的呻吟……卻是這一聲呻吟過後,李易但覺口中的柔軟猛的就被抽了出去。讓李易感覺到好不失落。
李易緩緩的睜開著眼睛,映入眼簾的是蘇媚那張秀麗中滿是潮紅的臉。
“小道士,你終於醒了。”蘇媚驚喜道:“這一個月來,都快將我急死了。”
“媚兒,我暈迷了一個月嗎?”看著蘇媚俏麗容顏中難掩的憔悴,李易心道這一月來蘇媚怕是日日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心中很有些感動。
“如何不是?那一日天吳走後,你就暈死了過去,渾身都是血洞,真是將我嚇死了!”蘇媚說來仍是心悸不已,道:“幸虧我當初在雲山碧波潭採得的那朵血三七上次沒有用完,而你修行的法術又能自行痊癒,要不你這回真就失血過多,大羅金仙也難救了。”
血三七?李易點點頭,那一次自己與師傅郭不守一起去除妖,是自己與蘇媚第一次見面呢。
李易朝著自己的手臂上看去,那些被刺股錐扎過的穴道處尚是猩紅,看來這次自己真是下手得太狠啊,受傷之重沒有三五個月怕是難以完全痊癒了!否則以合縱門陰符七術之功效,哪裡會在自己躺了一個月之後,還是這般的症狀。
李易又見自己的道袍已經被換成了一套嶄新的,能為此事者除了蘇媚還有誰?那自己豈非……
蘇媚如何不知道李易心中所想?憶起那日為李易換衣服的情景,登時就羞得滿臉通紅,那日自己可不僅僅幫李易換了道袍呢,還用熱水將李易的身子給擦拭了遍。
見得蘇媚模樣,不知怎的,李易想起方才在夢中的情景來,鬼使神差的就道:“媚兒,我有點餓了。”
蘇媚正有些嬌羞的時候,聽得李易此語,頓覺尷尬少了些,趕忙指著旁邊桌子上的一堆水果回答道:“餓了啊,餓了是好事,小白給你摘了好多鮮果呢,可你一直沒醒過來吃,害得我每天都要給你換一些新鮮的……”
卻是說到這裡,蘇媚發現李易的眼睛正盯在自己的嘴唇上,似忽然醒悟過來,蘇媚又是“嗯”的一聲,那高聳的胸部這會在劇烈的上下起伏著,蘇媚嬌嗔著一雙粉拳就向著李易砸去,道:“小道士你真壞蛋,活該讓天吳給打成這樣。”
雖說李易壞蛋,可話語間讓李易全然不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壞蛋;一雙拳頭雖打得甚疾,可落在李易身上卻綿綿軟軟。沒一點力道。
李易將著蘇媚一雙小手輕輕的抓住,放在自己胸口,望著蘇媚雙眸。輕輕的道:“媚兒,你真好!”
“嗯!”蘇媚輕輕的應了一聲,身子似不著氣力兒,向著李易慢慢的依偎過來,終於靠在了李易的懷中,道:“小道士,你知道嗎。這一個你昏迷的時間了,媚兒覺得好怕的……”
蘇媚絮絮叨叨的說起這一個月裡。發生在李易身上的事情,說李易如何的忽冷忽熱云云,說著說著,竟然就這般的睡著了。秀髮如水般鋪在床沿,李易伸出一隻手兒撫著,但覺自己的心兒也如這頭髮一般的柔軟……
李易重傷才醒,亦有些倦意泛上心頭,不多一會隨著蘇媚一起沉沉睡去,小白也不知跑哪裡去了,這會房間裡寂然無聲,唯有靜悄悄的時間,在靜悄悄的流逝著……
………………
等到李易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是夕陽西下,傍晚時分了,一抹餘暉斜斜的從窗稜上灑進來。與著牆壁上掛著的兩顆夜明珠相互輝印,將著簡約幽寂的房間印得朦朦朧朧,亦虛亦幻。
蘇媚早醒過來,與小白正在為李易準備著不知名的鮮果兒,蘇媚盛來一盆清水,白嫩嫩的手掌兒在水中輕輕的擺動著紅彤彤的果兒。臉上掛著俏生生的笑容,神情專注而仔細。小白呆在一旁眼巴巴的看著,蘇媚每洗完一個,小白便銜過來,一躍到桌子上,將果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個碧玉盤中。
暖暖的情緒洋溢著李易的全身,李易便這般靜悄悄的望著兩人,不忍心去攪擾。還是小白眼尖,看見了李易醒過來,“嗷”的一聲,連水果也顧不得了,直接往小白的懷中撲過來。
李易哈哈大笑,一把抱住小白,拍著小白腦袋,道一聲“調皮的傢伙”,便欲從床上起身下來。
也許是傷勢還沒完全復原,也許是在床上躺得太久,李易下床的那一剎那隻覺得腳步有些發軟,歪歪斜斜的就要跌倒。那邊蘇媚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李易。李易倚靠蘇媚的身上,但覺蘇媚肩膀軟軟似無骨頭,禁不住的便悄悄的捏了一下。
蘇媚又怎會不覺?不過並沒有做聲,只橫著眉白了李易一眼,李易訕訕一笑,將著手兒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