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蘇媚邊走邊聊,閒說起道教的洞天福地,卻是被一在田地間耕作的老農聽到兩人間的談話,那老農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道:“兩位有所不知,此山名為三清山,你瞧那三座山峰,分別名為玉京、玉虛、玉華,便是道教三位聖人的居所,連聖人都曾住過,怎麼會沒有仙人呢?”
三清山?這名字還真叫得直接,也不怕冒犯了道教的三位祖師爺?李易嘀咕道,心中是有些不以為然的。聖人自然得居住在天外天,怎麼會跑到地界來?大約是那三峰神似的緣故,又或者是三清曾經到此一遊吧,不過據傳太上老君也到過雲山派呢,身為雲山派第三十九代唯一傳人的李易,在雲山上楞是沒有發現一處遺蹟。
蘇媚聞得老農之言,笑道:“老人家,你說那山上住有仙人,不知道你老人家見過沒有?”
“如何沒見過,方圓幾十裡,誰人沒接受過張真人的符水?”老農眼一瞪蘇媚,崇道:“張真人慈悲為懷,老百姓們但凡病痛,只要到那山腳下的三清廟裡去祭拜得幾滴符水,包管藥到病除。”
李易奇道:“老人家,你等便沒有到那山上去過麼?”
“老農我倒是想去。”老農望著遠處那蒼蒼茫茫的玉京、玉虛、玉華三峰,目光中盡是嚮往,道:“三峰通天徹地,懸崖峭壁中一條路都沒有,便是那猿猴也爬不上去。更別說人了?”
“媚兒,想來這三清山上有隱士賢人居住,我等還是不去驚動的好。”待與老農辭別後。李易蘇媚繼續上路,李易與著蘇媚道。
在鄱陽湖邊發下要與女媧抗爭到底的血誓後,蘇媚如今看熱鬧的心思也淡了許多,蘇媚點了點頭道:“小道士,你們不是有醫家麼?怎麼都用那些符水致病?”
“醫家曾是九州諸子百家之一,不過在九州古時三皇五帝時代,醫術與祝由術是不區分的。通常部落裡擔任祭祀的長老同時也要治病救人,後來才慢慢的區分開來。那神醫華佗編寫的奇書《青囊經》。不就是半部醫術,半部祝由術麼?”
見得蘇媚詢問,李易回答道:“想來這位隱居在三清山上的隱士賢人以符水治病的方法,乃是傳自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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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這般說著。倒也不覺得路程難以打發,然而好景不長,忽的就從遠方天空一道灰色身影划來,影中白光點點對映,攜著呼呼破空之聲,來勢凌厲異常。
灰影攸的靠近,阻在李易蘇媚之前,李易才看清楚原來是一位中年道人,手提一把鋒利的寶劍。面色很是陰鷙。
道人提劍直指蘇媚,喝道:“妖女,你等濫殺無辜。就想如此一走了之麼?”
道人的出現實在有點莫名其妙,蘇媚卻彷彿早在意料之中,雙手靜靜的橫在胸前,冷冷的瞧著道人一言不發,只是俏嘴微撇出賣了心中的不以為然。
濫殺無辜?身為修真人士,這罪名扣得有點大。李易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皺著眉頭上前道:“道長莫不是認錯人了。”
“以貧道的身份。焉會弄錯?”道人冷哼一聲,轉而問向蘇媚道:“妖女,你日前是否打死過一位身無半點修為的程姓公子。”
道人雖語氣肯定,可眼神卻在蘇媚身上掃來掃去的打量。
原來如此,李易頓時閉嘴不言,那日之事李易自然清楚,程公子調戲在先,辱及蘇媚九尾狐一族,被盛怒之下的蘇媚一巴掌扇到了西天老家去,蘇媚亦因此事深受刺激,以至於後來發下血誓要與聖人女媧娘娘抗爭到底。
“道長既為此事而來,當也知曉此事之來龍去脈,程公子貪花好色,咎由自取可怨不得旁人。此事當時尚有許多目擊證人,況且那程公子仗著其父之勢,終日在南昌城為非作歹禍害百姓,早就死有餘辜。”
李易當然不會為了程公子之死而愧疚半分,道:“道長乃世外高人,何苦替那般一個紈絝子弟強出頭?”
“貧道姓賈,乃是茅山派下茅真君門下,倒也並非想要挑事。”很顯然,遂皮子不是道人的強項,被李易連消帶打的言語整得一時語塞,青色的臉兒都脹得有些發紅,才強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貧道那師侄或有錯在先,卻是罪不至死,貧道師弟膝下只有這一根獨苗,如今被這妖女打死了,豈不是就此斷了香火,愧對列祖列宗?”
紈絝的先決條件便是有個好爹,死去的程公子也不例外,程公子的爹便是茅山派下茅真君茅乘的記名弟子,平素裡對茅乘多有孝敬,這會兒程公子被打死,其父怎能嚥下這口氣?便上茅山派找師傅茅乘,以茅乘的身份自然不會親自出馬處理這麼點事,只讓門下賈道士前來。
李易曾聽師傅郭不守說過茅山派掌故,對茅山派自然有一番瞭解。如今茅山派為上茅真君茅遠,中茅真君茅勝,下茅真君茅乘。其中茅遠性子謙和淡然,茅勝恩怨分明,茅乘卻是衝動火爆。
茅山派不知怎的,近些年來逐漸沒落,其門下弟子也良莠不齊,一些門人更是仗著法術在民間為非作歹,將“茅山術”的名字搞得越來越臭,如今茅山道教四大派之一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一度傳出要被後起之秀的武當派取代。
賈道人說自己不欲挑事,卻一口罵一句“妖女”,在雲夢別院陰陽石上讀書三年,李易如今的心境是越來越平和,然聽得賈道人此話也是惱怒不已,冷道:“莫不道長以為那程公子羞辱我師妹名節是小事。而我師妹打死了他便傷天害理了?!”
賈道人聞言臉上頓時一黑,沒想到自己亮出茅山派玄門正宗弟子的身份,居然完全不起作用。眼前的兩個小嘍嘍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
對,在賈道人的眼中,李易蘇媚根本就是兩個小嘍嘍。
李易蘇媚這些時日不論是在衡山還是在南昌城,都整出了不大不小的動靜,奈何衡山之事除了幾個當事人,並沒有傳開,而滕王閣廣場上的一場大戰。也不過新近發生。
“如此說來,你等二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賈道人勃然大怒。提劍便指:“貧道看在三清聖人面上,原本是想給你等二人一個告罪求饒的機會,如今可怪不得貧道心狠手辣了。”
賈道人奉師門之命前來,根本就沒打算放過李易蘇媚。
“要打便打。你個臭牛鼻子怎的廢話連篇?”這時,一直默然不語的蘇媚一聲嬌喝,掠步閃到李易身前,語氣中滿是肅殺。
頓了頓,蘇媚又回過頭來對李易道:“小道士,今日之事乃是本姑娘私事,你且退到一旁去,本姑娘倒要好好看看這牛鼻子究竟有多少道行,如何的心狠手辣?”
叫我小道士。連師兄都不稱呼了。李易聞言,只得苦笑一聲,依言退到一旁。然望著蘇媚秀臉上遍佈的煞氣。心中卻是暗自擔憂:或許是天劫將近,或許是受刺激太深,總之媚兒身上的戾氣是愈來愈重了。
說起來,還是九尾狐一族億萬年的傳承,讓眼前的這位小姑娘柔弱的雙肩上,揹負得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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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媚負手而立。衣袂飄飄,寶石般的雙眸凝神遠處的白雲青天。似要望穿那茫茫穹宇,豪不將就要發生的一場大戰放在心上,彷彿面前的這位賈道人,根本與那土雞瓦狗無異。
卓然風姿,蹁躚如仙,何似人間脂粉?
賈道人原本只待提劍殺了李易蘇媚二人好向師門交差,然這會見得蘇媚神態,竟也心中騰起一股不忍來,一時間握劍的手兒都有些發軟,心道:難怪我那便宜師侄會出言調戲,如此絕色,便是貧道,亦覺得把持不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