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子與葉渚亭深度繫結的關系,這件事她不敢告訴葉渚亭,只能自此以後,盡量躲著太子。
所幸,沒過兩個月,太後崩逝,太子失去了儲位穩固最大的靠山,成日忙於與齊王黨的鬥爭,也因為揹著國喪,沒有理由為東宮添新人、給政敵主動遞去把柄。
但這件事的陰雲一直籠罩著葉采薇,那時候她與容津岸的關系尚不明朗,她被困在雙重沉悶裡,不得撥雲見月。
就好比現在。
八年之後,重重煙雲將她迷鎖。
“是,廢太子是個奸佞小人,他不配為君,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她松開被自己咬得麻木的唇瓣,直視著容津岸晦暗不清的面容。
“三皇子呢,他又是什麼良善嗎?現在我們說三皇子,你拿廢太子的壞事出來混淆,以為我會上你的當?”
猛虎摩拳擦掌,“三皇子是我的殺父仇人,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背信棄義投靠敵人,還要惺惺作態!”
怒火燒紅了她的雙耳,葉采薇撲了上去,正要一口咬斷男人的脖頸,脾胃卻再一次翻江倒海。
撕咬變作幹嘔,雙眼被可恥的熱淚矇住,葉采薇在頭頂胡亂摸索,拔下發簪,就要往容津岸的胸膛刺去。
誰知動作不夠果斷,男人一把就奪了過來,將那掛墜的發簪插在了他自己的髻上。
然後握住她的手腕,迅速找到她前臂掌側、腕橫紋上兩寸處,用長指適度按揉。
“你……你真讓我惡心!”葉采薇劇烈掙紮,始終無法擺脫,於是一口咬在了容津岸的喉結上。
她發了狠,喉結是男子的脆弱之處,動輒致命,容津岸吃痛,手上的勁力更重,她耐受不得,只能鬆口。
昏暗的車廂裡,兩個人的雙眼都紅得滴血。
葉采薇卻落下淚來。
憤怒,委屈,疼痛,獨獨沒有那種作嘔的難耐。
“跟著柴先生學了幾招急救,為了讓你少作點孽,差點命都交到你的手上,這麼恨不得我死?”容津岸的長指按在喉結的邊緣,深深的齒痕環繞一圈,他痛得吸了一口氣。
“我現在殺了你,送你到地下去當面向阿爹懺悔,有何不可?”眼淚還在往下落,葉采薇哽了哽,咬牙,“要不然你就自行了斷,免得髒了我的手!”
說完,又要去拔那根被他搶走的發簪。
“這世上的事,並非非黑即白,”容津岸用大掌將她的手完全包住,制止了她的動作,“咬人的小老虎,有些事,我現在不可以告訴你。”
他看著她被淚水濯洗的瞳孔,眸底像無盡的淵藪:
“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葉閣老的事,就算你現在送我下去見他,我也還是這句話。”
“我不信。”
“那不如這樣,我們現在就下車,外面就是秦淮河,我們一起往下跳,反正我死了你也難逃死罪,不如都到葉閣老面前去,說給他聽,看他信不信。”
“你別跟我發瘋!”
“是你先發瘋的。”
“容津岸,你放開我!”
“你不是說了要一起死的嗎,放開你還怎麼一起死?”
說話間,容津岸又找到了她的手腕,再次按揉,那裡是內關穴,專治嘔吐呃逆等胃疾。
“下次少喝點酒,跟我鬧的時候,也能多點底氣。”
“給三皇子當狗,有什麼必要嗎?很光榮?”葉采薇咬著牙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