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兜頭捧了一句,季櫻雖是心下有些不安,臉上卻也露出一絲笑模樣來。
在陸星垂跟前,她也不來謙遜有禮那一套,理直氣壯地點點頭:“嗯,那是當然。可話雖如此,畢竟這事兒可大可小,我心中有點擔憂,那也算是十分正常的吧?”
陸星垂也頷首,唔了一聲,頓了頓:“你將你大伯那事說了出來,蔡廣全這人的嘴究竟靠不靠得住?”
“既是要走他這條路子,這事兒鐵定是不能瞞他的,說出來,至少他便曉得輕重了。”
季櫻倒是不大擔心這個:“他這人雖然奸狡,但你也瞧見的,他滿眼只認得那個錢字,只要有那個字在前頭扛著,他便是全天下最識時務的人。他替我辦事,說來也快小一年了,自當曉得我是什麼樣的人,況且先前我讓他查的那些事,他不也一直好好兒地悶在肚裡?”
所謂用人不疑,如此說來,倒也的確是不錯的,陸星垂再無異議,也沒與她多說什麼,只站在馬車邊,陪她安安靜靜地等。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蔡廣全從那醬醋行裡出來了。
鬼鬼祟祟地左右瞧瞧,依然是小跑著回到窄道之中,對上季櫻投過來的視線,臉上便添了些許“老子今天可算是辦事得力了”的笑容,喜滋滋湊上前:“三姑娘來得巧,這暗賭坊今日開了,我那同村,眼下正在裡頭呢。”
他說著搓了搓手:“總算是還看我兩分面子,我將事情說了之後,他便也痛快答應,與三姑娘您見上一見,那咱們現下就進去?”
緊接著又往四下裡瞧,衝季櫻飛快地一掄胳膊:“您快下車快下車,這會子醬醋行門前沒啥人經過,咱們腳下利索點進去,包管沒人瞧見您的!”
季櫻叫他一迭聲催促得也有點發急,果真就從車上跳了下來,腳步匆匆地就要往那醬醋行門前去,叫陸星垂給拽住了一條胳膊。
“走慢點,這許多人擋著你,原本也沒人瞧得出你是誰。”
他轉頭去喚桑玉也來,幾個人將季櫻圍在中間,果真打外邊兒瞧,連個裙襬都看不清,一路進了那醬醋行中。
昨日季櫻只在遠處看季淵和季海爭執,過後也只是從這鋪面門前經過時略瞟了一眼罷了,壓根兒不知裡面是何情形。如今進來了才發現,裡面實實別有洞天。
這鋪面原是個前鋪後宅的格局,前頭做買賣,後面是個供人居住的小院,被一扇門給隔開了,平日裡那門常年緊閉著,半點瞧不出後頭有何玄機。
一行人在醬醋行中目不斜視,徑直來到那扇緊閉的門前,蔡廣全便上前去輕輕叩了叩門板,片刻,那門開了條縫,從裡頭探出個腦袋來。
想是已得了東家的吩咐,那腦袋的主人將面前的蔡廣全細細打量了一番,點點頭,這才把門開大了點,放了他們進去。
這情形看得季櫻好奇,禁不住轉身去問陸星垂:“他們這樣謹慎,昨日你同阿偃,究竟是怎麼進去的啊?”
“出來再說。”
陸星垂簡短地道,不動聲色抬手,將她往自己身側護了護。
季櫻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其實心裡也緊張,人便乖乖往他那邊靠,穿過那扇小門,一抬眼,卻見是個不大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