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呢?”她問桑玉,“他那邊是個什麼說法?”
“劉家人突然跳出來翻供,滿口稱平安湯是被他們誣告的,陣仗鬧得這樣大,眼下二爺的壓力自然就少了很多。我從京兆府離開時,二爺好似是被京兆尹大人請去說話了,十有八九還是要問問這誣告的事。想來當是不會出岔子,一時半刻的,也就回來了。”
“唔。”
季櫻點了點頭,抬手無意識地摸摸額角:“辛苦你一下,再去趟京兆府。這一上午鬧得如此厲害,未免引人生疑,溫恆雲不會輕易離開,必然是要呆在官署內的。你去了只管同阿修說,讓他不必再跟著姓溫的了,與他兩個一道,再去一趟雲來客棧找劉家人。到了那裡就說是我說的,為了避免溫恆雲去尋他們,這雲來客棧是住不得了,得儘快搬走——”
想了想,又偏頭看看阿妙:“那鍾氏身子不便,阿妙也跟著一起去吧,帶一駕家裡的馬車,嚴絲合縫地堵好門窗,別讓鍾氏受風,再由阿修做主,替他們換個安靜妥當的地方住。”
“好。”
桑玉痛快地答應了一聲,與阿妙兩個立即轉身走了出去。
陸夫人在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兀自攥著季櫻的手沒放,朝她臉上張了張:“那……現下呢?還做什麼?”
“不必做什麼了呀!”
季櫻笑了起來,聲氣兒頓時柔軟:“我瞧著今日天兒不錯,眼看也是晌午了,嶽嫂子早間說要煨湯來著,不若等我爹回來,咱們煮個鍋子吃?”
陸夫人簡直哭笑不得,輕輕拍了她臉頰一下:“吃吃吃,這會子還想著吃?天氣這般暖和了,吃鍋子你也不嫌熱!”
又禁不住憂心:“真個甚麼都不用管了?”
“不管了,剩下的事兒,都交給溫恆雲。”
季櫻笑眯眯的,牽起裙角來往廚房去了。
……
這日午時將至,季溶果真安然從京兆府回來了。
劉家人沒將背後指使的人供出來,他這邊就更是一頭霧水,京兆尹大人從他口中也問不出什麼,只得客客氣氣地把人送出大門,雖說是事情還未落定,卻已是將“這段日子季二爺受了委屈”這樣的話說了出口。
兩家人聚在一處,索性也不在廳裡坐了,跑去前院兒的小花池旁支了張桌煮鍋子吃,周身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陸夫人先還有些放不下那檔子事,吃兩口便要犯一回愁,被季櫻拉著說笑一會兒,這才漸漸丟開,也歡喜了起來。
陸夫人同陸星垂兩個直到天色漸晚方才離開季宅,因馬車停在衚衕口,大門前道別之後,季櫻又陪他母子二人走了一截,目送陸夫人登上馬車。
陸星垂也上了馬,對季櫻道:“明日我有些事,派的官職下來了,須得去領,你若無事,也不要出去走動,即便要去哪裡,也等我忙過了這事再說。”
季櫻道曉得:“本也沒什麼事需要去奔波的,正好在家歇一歇,你只管放心。”
望著他母子二人從衚衕口離開,這才轉身回家。
人都走到大門前了,正要一腳踏進去,忽覺得這衚衕盡頭有個人影,被孤零零地攏在了另一戶人家透出來的光影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