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隨著京城平安湯的生意越做越大,這供貨商也跟著買賣越來越好,在京中漸漸有了些名氣。大抵是感念當初季溶照應他們生意於微時,舊年裡,他們與平安湯簽訂了獨家供貨協議,在整個京城,他們的貨只賣給平安湯,而且,所有的貨物皆是為了平安湯所特製,就連他們本地的人也買不到。
原本這也算是一樁好事,但如今,事情出就出在這供貨商身上。
就在幾天之前,幾個去平安湯沐浴的客人,在離開之後,身上起了紅疹,奇癢無比,去了醫館診治,郎中一時半會兒也未能說出個所以然,只說可能是沾惹了什麼東西,熬了草藥湯擦洗,效果甚微。
起初此人還沒鬧明白是怎麼回事,隔日才聽說,當日同行的人都出現了此等症狀,才疑心是平安湯的澡豆之類的東西有問題,便就找上門來。
然而這只是個開始。
這天之後,平安湯在京城的各個鋪子,皆出現了此類問題,規模之大,涉及的人之多,簡直令人心驚。更可怕的是,因有人一向有在平安湯購買洗浴用品帶回家使用的習慣,此番,還有人家中的孩子誤食了洗澡水,而不停嘔吐,甚而咽喉腫痛,說不出話來。事情的影響實在太大,兩三日之間,便鬧得全城皆知,平安湯被立刻停了業,而那間供貨商的東家也被捉拿在案,公堂之上此人滿口喊冤,稱是季家二爺提供了澡豆方,他們照方製作罷了,別的一概不知情。
事情尚未查清,這人暫且被拘在京兆府中。因季溶一向與京兆府關係不錯,平安湯又薄有口碑,暫且免了牢獄之災,但生意是做不得了,他每日裡也被困在家裡不得出門,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季守之的頭上。
季守之才去京城沒多久,對此自然慌張沒了抓拿,這才寫信求助。除了這封寄來家裡的之外,還有一封,寄去了西邊給季潮。
季櫻把信看完,往桌上一放,淡淡道:“不可能。”
“是,我也覺得不可能。”
季克之立刻介面:“做澡豆,這並非是咱家的專長,父親怎可能提供方子,讓那家供貨商來製作?”
汪氏聞言便是一怔:“三妹妹,你是懷疑,你大哥哥這信,說的是假的?”
“大嫂嫂誤會了。”
季櫻對她搖了搖頭:“大哥哥必然不會說假話,但這未必就是真相。哥哥說的沒錯,我們的父親這些年做買賣一向十分謹慎,他絕不可能在自個兒不擅長的領域瞎出主意,這當中一定是有什麼問題。”
是有人眼紅季家平安湯在京城一日比一日風生水起,故意出手陷害?
滿屋子人皆摸不著頭腦,一個比一個發愁,季老太太人坐在羅漢榻上,臉色陰得厲害,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往桌上一擱。
“真是好世道哇,規規矩矩做生意,照樣求不得一個安寧,但凡有那麼點聲名鵲起的意思,那起害人的東西立刻便纏了上來。”
她冷哼一聲道:“我也不信,老二他精明瞭大半世,居然會犯這樣的糊塗,我這老東西年齡大了,卻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明日我便啟程去京城,我倒要看看,是誰在作死!”
“祖母。”
季櫻轉過頭去看她:“您歲數大了,去京城這麼遠的路,馬車不敢走得太快,山長水遠得耽擱不少工夫,您別去了。”
略頓了頓:“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