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季大夫人冷笑一聲:“怎麼,我說你心虧,你不樂意?”
“不不,不是這句。”
季櫻忙搖搖頭:“方才聽見您說,死了化作冤鬼什麼的。咱先不說動輒提個‘死’字,實在不吉利,在侄女兒看來,即便真有那麼一天,您又哪裡稱得上‘冤’鬼呢?”
這話的意思,她明白,季大夫人自然也清楚,登時臉色由青轉白,倏然咬住牙:“小小年紀,如此惡毒!如今你可稱心了!”
“大伯孃若是一味同我說這些沒意義的話,那恕我沒工夫,少陪了。”
季櫻實在沒興趣與她打嘴仗,作勢便要起身:“我猜逢大伯孃也沒吃晚飯吧,廚房裡不得空,先前陸公子送來了些酒菜,過會子打發人來給您送一些。心裡再不高興也多少吃一些,免得弄壞了身子。”
說罷便真個要走。
“你站下!”
季大夫人大喝一聲,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力氣,竟硬生生在那兩個婦人中間擠出條縫來,萬般艱難地穿過,一個箭步衝到季櫻跟前,一把攫住她的手腕。
“好個毒心毒腸的賤人!”她切齒道,“攛掇著我的親兒子來指證我,你如此髒心爛肺,即便是扳倒了我,就不怕往後夜裡睡不著覺?這會子你還跟我炫耀上了,陸家公子陸家公子……你也睜眼瞧瞧,這高枝兒,是不是你這等貨色能攀得上的!老太太被你哄得失了智,我心中卻是門兒清,一個冒牌貨,那高門大戶,你即便是走狗屎運踏進去了,只怕也沒命過那日子!”
這話嘛,總算多少透露出些許資訊。
季櫻半點不惱,照舊笑嘻嘻的:“大伯孃這是專門將我叫過來當面冤枉?且不說您的事兒侄女壓根兒半點不清楚,大哥哥和三哥哥向來同您母子情深,又豈是我能攛掇得動的?您若是不信,只管把大哥哥三哥哥叫到您跟前來問——眼下大伯孃氣急攻心,胡亂將罪名往我身上栽,我不怪您,倒是有件事,侄女兒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您憑什麼便一口咬定,侄女兒是‘冒牌貨’?”
“呵呵。”
季大夫人又怨又恨,眼睛裡一片血紅:“是,那日在老太太跟前,我輕信了那蔡廣全,算是被你給算計了,這一節我輸了,也沒什麼好不認,但你休要以為這樣便可瞞天過海!假的真不了,二房那個蠢貨,根本就已經死了,你就算裝得再像,終究也不是從墳堆兒裡爬出來的那個死人!”
沒有人能如此篤定,除非,事情原本就與她有關。季櫻心下一動,面上卻不顯,輕飄飄瞟季大夫人一眼:“這我就更不明白了。我在蔡家兩年,期間從無人來看我,就算是四叔,也不過打發人送東西來給我而已,大伯孃怎地就如此肯定,死的那個,才是季家三姑娘?”
“我自然曉得,你……”
季大夫人又是一聲笑,話說到一般,忽地住了口。
平日裡那樣溫婉的人,這會子陡然變得猙獰,陰惻惻大笑起來:“你想知道?你不是很能耐嗎,有本事自己查去!”
“哦。”
季櫻慢吞吞地答應了一聲:“那也行,我去問司洪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