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垂壓低了聲音,只說了這麼一句,將季櫻的臉擺正,便飛快把手收了回去。
季櫻一怔,腮邊還留著被他的手指捏過的觸感,並不疼,只是有點怪異,耳根子便略有點發燙,下意識地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季淵。
正對上她四叔那帶了點也不知是嘲諷還是促狹的目光。
她想了想,便將椅子一推,站了起來。
“你們許久未見,想來必然有許多話要說,我便不打擾了,還去找祖母去。中午祖母留陸星垂吃飯,四叔瞧著點,可別誤了時候。”
話畢,轉身退了出去。
……
陸星垂同季淵兩個果然是幾個月不見面,話就多得很,直在書房中呆到正午時分,季老太太打發了丫鬟來請,方才趕到正房院子吃飯。
今日家裡人齊,除開季海之外,所有人都來了正房,就連季擇之也湊熱鬧同陸星垂攀談了兩句,問了問戰場上的事,聽到險象環生處,人人皆咋舌。
季老爺子雖是沒到隔壁屋子吃飯,卻也從丹藥房露了個腦袋來,招招手將季櫻喚了去。
“三丫頭你是個識貨的,你問問那陸家小子,身上可留了傷?還有,他家裡不也有傷號嗎?我這裡的養元丹,固本培元,對於身體是最有益的,他若是需要,回頭我裝兩匣子給他……”
席間熱鬧非凡,人人瞧著都挺高興,一時飯畢,按照慣例,季老太太是要歇中晌的,眾人陪著她閒話了一陣,便紛紛地從正房裡離開。
陸星垂也告了辭,與季老太太事先打了招呼,說是明日許千峰要在小竹樓裡擺宴,請季淵和季櫻一塊兒去。得了季老太太同意,這才起身,與那叔侄兩個一塊兒往外走。
“櫻兒將星垂送出去吧,我那裡還有些事忙。”
季淵扔下這句話,自顧自揚長而去,連個眼梢都沒留下。季櫻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陪著陸星垂和阿偃往外走,眼瞧著行至大門前,迎面撞見季海打外邊兒回來。
又是三兩個月過去,最近這位,倒是漸漸地願意出門了,只是去了哪兒又做些什麼,家中愣是沒一個人知道,他也不愛與任何人多說,成日獨來獨往,眉眼間全是陰沉。
真要說起來,季老太太對他也是足夠有耐性了,知道季大夫人和季應之那事兒對他打擊很大,便留了大把大把的時間讓他慢慢調整恢復。只是這人究竟恢復成什麼樣了,誰也鬧不清。
這會子撞見了,季櫻便喚了聲大伯,身畔陸星垂也行禮稱“季大伯父”。季海略抬了抬眼皮,眼珠子轉得極慢,彷彿老半天,才認清楚面前的人是誰,點了一下頭,口中咕噥了一句什麼,立時抽身而過。
“原先還挺有精神頭的,瞧著也儒雅,現下真是……”
季櫻無奈搖搖頭,對陸星垂說了這麼一句,將他送到大門邊:“路上當心,替我給許家祖父祖母帶個好兒,許二叔就不必了,橫豎明兒還得見呢。”
說著笑了笑,轉身便要回去。
卻不料胳膊被人給拽住了。
陸星垂立在季宅的大門外,手卻拉著站在門裡的季櫻,嗓音朗潤:“先慢著,我們好似還有話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