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被他撞得身子一歪,回身拿眼睛瞪他,揉揉肩膀:“既這樣,爹為何還對我藏著掖著?該交代的,我勸爹趁早都交代了吧。”
“哎你怎麼又提這個?”季二爺一聽這話就頭疼,“原本高高興興的,這不是找茬嗎?”
季櫻翻翻眼皮:“爹老實點,我就不找茬。”
“嗨呀。”
季溶摸摸鼻尖:“咱們容後再議,容後再議,成不?這會子往陸家去呢,你同我鬧得烏眼雞似的,豈不叫人家瞧笑話?哎你看看,說話這就到了!”
季櫻掀開窗上小簾一看,果然馬車在一處大宅前停了下來。
陸霆既是大將軍,宅邸自然非一般人家可比,偌大的院落,粗看大抵有四進,同榕州的建築風格不同,透著股粗獷的豪氣來。
兩家人相熟,要上門拜訪,自不用遞帖子那麼麻煩,季溶也不過早間支使個人前來打了聲招呼。時近午時,門前已有個小廝模樣的年輕後生在那兒候著了,見父女倆下了車,忙就笑呵呵地迎上來。
“季二爺、三小姐。”
規規矩矩地招呼過,高高興興道:“您二位怎地這會子才來,我們將軍和夫人都盼了一上午了!催著我前來看了好幾回,將軍還特特備下上好的梨花白,要與季二爺您一醉方休呢!”
“嘁,他一個大將軍,舉世聞名的大武將,吃什麼梨花白那樣文縐縐的玩意?有能耐的上燒刀子啊!”
季溶半真半假笑著道:“快快,領我去,我今兒不把他灌得醉死過去,我這季字倒過來寫!”
小廝樂顛顛地答應,引著父女二人直入前廳與陸霆相見,行禮之後,兩個當爹的立時聊到了一處,季櫻不見陸夫人和陸星垂,便扭頭問那小廝:“夫人呢?”
沒成想那小廝臉上顯出兩分遲疑來:“夫人在花廳那邊照應席面的事,公子也在——季三小姐,您來了正好,我們夫人見天兒地盼著您呢,要不我先領您過去?”
季櫻頷首應了,與季溶說了一聲,果然跟著那小廝轉到花廳外。
一抬眸,就見廳中果然桌上已擺了酒和幾樣涼碟,然而陸夫人卻坐在旁側的椅子裡,垂著頭,手裡團了一張帕子,也不知低低說些什麼,時不時用那帕子擦拭眼底。
陸星垂立在她面前,身段兒倒是筆直,只那眉頭卻是緊皺著的,神色……彷彿有些愧疚?
季櫻心下狐疑,怕場面尷尬,一時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但那小廝卻已嚷了出來:“夫人,公子,季三小姐來了!”
陸夫人登時動作飛快地用帕子擦了把臉,扭頭看過來,唇角上牽站起身來:“哎呀,櫻兒,總算是叫我盼來了!明明說好了要常來看我,這幾日怎地連影子都不見?”
一頭說,一頭衝她招手。
陸星垂也看了過來,卻沒說話,眉頭依然皺著。
這情形,季櫻總不能裝著什麼都沒瞧見,連忙快步進了花廳,握住陸夫人遞來的手,對上她通紅的眼睛:“您……這是怎麼了?”
“你來得正好,我要同你告狀呢!”
陸夫人那小孩子心性又露了出來,吸了吸鼻子,抬手就往陸星垂身上拍:“這個東西,翅膀長硬了不聽我的話,你替我說他——他、要跟著他爹一起往北方去!”
什麼?
季櫻一怔,倏然轉向陸星垂:“你也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