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必為我擔心。”
對著嶽嫂子,季櫻態度還挺客氣,衝她笑了笑,伸手一指桑玉:“我這個車伕,趕車只是捎帶的活兒,實則一身好功夫,他跟著我,最主要是為了保護我的安全。不是我誇口,尋常那些個宵小,他一人對付五六個不在話下的,有他在,任誰也欺負不到我頭上。”
“不是……”嶽嫂子心說我哪裡是擔心這個?你小姑娘家家的,大老遠從榕州來,不住在家裡,偏去客棧待著,這像什麼樣子,說破大天也說不過去呀!
她便拿眼睛一個勁兒地來瞅季溶,意思也很明白了,你閨女要走了,你就不攔著點?哪怕是說兩句似是而非的話,先穩住她也使得啊!
季溶卻站在原地沒動換,臉色也沉著得很,朝季櫻臉上打量了一下,大抵瞧出她並非開玩笑或以此脅迫,眉心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當真要去住客棧?”
“爹看我像是在同您玩笑麼?”
季櫻態度倒還挺好,仰臉衝他笑:“我不是已說過了,爹幾時想明白了,就幾時來找我,左右我又不會亂跑。不過——”
她話鋒一轉:“原先咱們商量好的,等臘月裡一同回榕州。若到了那時候,爹還沒拿定主意,那我就自個兒回去了。”
嶽嫂子一聽這話更急:“啊喲,這更不得了了!那麼遠的路,你一個姑娘家怎能……”
眼瞧著桑玉已是穩穩當當坐上了車頭,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掐腰:“你急什麼急,剛吃了我做的飯,擱下碗轉頭就領著你姑娘走,你咋這麼有能耐?”
桑玉叫她罵得一呆,撓撓頭,低頭攥住了馬繩沒言語。
“行了。”
這廂季溶便是一揮手:“閨女大了,有自個兒的主意,這麼些年又沒在我身邊養著,這會子,我也不好擺當爹的款來逼她留下。既是要去住客棧,那便去,好容易來一趟京城,去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說罷,居然徑自揹著手又回屋了。
季櫻垂眼笑了一下,輕輕巧巧掙開嶽嫂子的手:“因為某些緣故,幼年的事我記不實了,但想來,當初將我送去蔡家的,便是您和老嶽吧?無論如何,多謝您二位一路照顧,您放心,下回咱們再見面,我必然還是全須全尾,好好兒地站在您跟前的。”
話畢就拉著阿妙鑽進車裡,馬車踢踢踏踏從這四合小院裡緩緩地出去了。
京城這地方季櫻並不熟,但腰包裡只要有錢,倒也不在話下。她也沒刻意遠離了平安湯附近,就在不遠的繁華熱鬧處尋了間大客棧,賃了兩間房。
可沒委屈了自個兒,莫說是她與阿妙的天字房,就連桑玉獨個兒住的地字間,條件都好得很,寬敞明亮又幹淨,各色物件兒齊全。
安頓妥當了,午間又點了幾道京城風味的菜餚讓夥計送上樓,三個人舒舒坦坦地吃過,再慢慢地盤算這一日去哪兒玩。
離家出走麼,總不能讓自個兒虧,是不是?
季櫻倒也沒那麼單純,心裡清楚她爹雖是放了她從家裡搬出來,卻鐵定不會真個全不管她,必定是要找幫手的。
果真到了下午,她午睡才剛醒,房間外頭便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