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兒,你來,替大伯孃說句話吧!”
帶著哭腔的女聲在耳邊炸開來,響而尖利,還帶著熱乎氣兒,直噴到耳朵上,季櫻不由自主地偏了偏頭,躲了一下。
也不知季大夫人是沒注意到還是顧不上,一把攥住季櫻的手腕子,將她拉了起來:“你替大伯孃說句話,算大伯孃求你了,成不成?你二哥哥就算千錯萬錯,他現在也受到懲罰了,你可知道,他在莊子上,把腿都弄斷了?”
“啊?”
季櫻被她拽著,一路行至季老太太跟前,聽了這話,登時滿面驚訝:“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不接茬還好,剛問出這一句,季大夫人彷彿再也憋不住,用帕子掩住口,當下失聲慟哭起來。
“孩子犯了錯,受罰是該當的,可……曉得他受了那皮肉之苦,我這當孃的心裡,就像有人在用刀子剜我的肉哇!”
季大夫人抽噎著道,將季櫻抓得牢牢實實不肯鬆開:“就算他犯了天大的罪,經了這事兒,也算是受了教訓了,能不能……”
她轉臉來看著季櫻,情真意切:“櫻兒,你能不能網開一面,原諒你二哥哥一回,讓他回家來?只要一想到他一身是傷,在那莊子上無人照應,我……實在是心裡疼得厲害!倘若你肯原諒他,往後大伯孃必加倍待你好,你二哥哥也絕對不會再犯渾了!”
一邊說,一邊還捏著季櫻的手腕子,使勁搖撼了兩下:“傷筋動骨一百天,骨頭斷了,若是不好好兒地將養著,往後可是要留下病根的呀!你二哥哥要是瘸了……”
再說不下去,又是一陣嗚咽。
季櫻一副無措的模樣,看看她,又轉臉去瞧季老太太,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從季應之去莊子上到今天,滿打滿算也就才一個月吧,就這麼迫不及待,不放過任何機會地想把他弄回家?
既做了這想法,便去求老太太呀,跟她這小輩兒掰扯個什麼勁兒?
心裡正琢磨,便聽見季淵那邊,冷不防寒浸浸地丟過來一句話。
“若真個犯了天大的罪,是要掉腦袋的,斷條腿太輕了。”
季大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抬頭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張了張嘴,還沒說什麼呢,便聽得季老太太厲聲喝道:“胡說些什麼,還不快住口!”
季淵呵呵一笑,扇子“啪”地開啟來扇了兩下,果然不再言語了。
季大夫人愣怔了一瞬,便又來晃季櫻:“好孩子,再怎麼說,你二哥哥也是初犯,你就、你就原諒他一回,給他個機會吧!他那腿……再不趕緊醫治,可就不趕趟了!”
這麼愛演是吧?那就一起演好了!
她話音才剛剛落下,便聽得身畔的季櫻陡然也迸出哭聲來。
“嗚嗚嗚,祖母,要不你就讓二哥哥回來吧,這身上受了傷,卻見不著家人的滋味,我可太明白了!想當初,我從山坡上滾下來,摔得一身是傷,身邊還躺了個死人,那種感覺,直到現在想起來我還心有餘悸。彼時,我多希望爹孃在身邊,但……二哥哥太可憐了,祖母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