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浸透的三人在門前駐足,寧不語臉色蒼白地咳嗽著,一旁的凌霄則神色深沉。
楚煜魂不守舍地從二人身後走了出來,臉上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幾位怎麼這幅神情?”劉君晏有些不解。
“劉老,出城就拜託您了。”凌霄開口打破三人的沉默,現下他們已如強弩之末。
方才一戰,寧不語差點以跌境為代價,強行將局勢逆轉,這才為他們爭取了逃離的時間。
那被砸入深坑之中的龐雨棠此刻應已恢復些許,再耽擱些時間,怕是就要再度追來。
劉君晏會意的點了點頭,他眯起眼睛往三人身後的遠處瞧去,“既然到了竹吟館,便無人再能傷你們分毫。”
“待出城之後,各安天命。”凌霄抱拳施禮,無論如何,劉君晏都已仁至義盡。
簡樸的馬車緩緩行至南城門,劉君宴睡眼惺忪的靠在車廂門上打盹,守門計程車兵正緊張地盯著他們。
在城內遭逢諸多變動的時刻,任何異於常人的舉動都會引起強烈的反應。
此刻天色漸明,再過半個時辰便到了每日開城門的時候,但士兵們已接到命令,今日封城,在城內大陣的配合下,哪怕一隻蒼蠅都別想飛出南河郡城。
“今日封城,速速調頭!”士兵嚴厲的喝道。
劉君宴瞥了眼這些士兵,淡淡地說道:“行個方便。”
“再駛前一步,按賊寇論處!”
這些士兵每日巡防城門,形形色色的人都見過,像劉君宴這樣的,一般都是極為蠻橫的富家子或是一些自視甚高之輩,往往顯露殺意便能勸退。
“罷了。”劉君宴打起精神,輕輕揮袖,一陣清風襲來,將雨水吹至士兵們的臉龐,士兵們頃刻間便昏睡過去。
城牆上嚴陣以待計程車兵察覺了城門的異常,他們彎弓搭箭瞄向馬車,正欲將劍射出,耳邊忽聞一道聲音,“讓他們出城!”
他們應對聲音的主人極為遵從,竟真就放下弓箭,虎視眈眈的看著馬車繼續向城門使去。
城門緩緩開啟,馬車在眾兵環視之下駛出南河郡城,而在城門外半里處,一名黑袍老者正站在大雨中等待著他們。
如約定好的那般,劉君宴回頭向車廂內說道:“三位下車吧,此去一路南下,我在地圖上有所標記,在春江邊有一間望江客棧,我們在那等候諸位。”
楚雲瀾和楚望海不捨地看著父親下了馬車,這一路不算遠,馬車三日,步行五日,只是途中定是充滿險阻,屆時不知能否如約相會。
“一路上需依仗二位了,雲瀾不知如何報答,唯有一命,可效犬馬之勞!”楚雲瀾的神色不似作假,能將楚煜無恙救出,已是天大的恩情,更何況現下還要搭上性命一路護之周全。
楚煜將傘放置一旁,竟直接向凌霄與寧不語俯身跪拜,“二位少俠,我本就是必死之人,幸得二位相護才留下這條命,此去春江,二位切莫為楚某犯險,能保全一對兒女,我已無憾!”
“我並無其他才能,略懂經商之道,今日起我楚望海便唯三位馬首是瞻,以報大恩。”楚望海下車扶起父親,而後眼神堅定的向幾人失禮。
幾人不再拘泥於形式,凌霄三人先行離開,為避開一路的官兵,他們將從山路前往春江,而劉君宴的馬車則在官道上大搖大擺的行駛著。
遠處的那個黑袍老者見馬車駛近,緩緩退到官道旁的林子裡,有些刻意的躲避著對方。
“要跟就光明正大的跟著。”馬車駛過黑袍老者方才站立的地方,劉君宴打著哈欠,只覺著無聊的緊。
待馬車駛遠,黑袍老者的身影再次顯現,他不緊不慢的尾隨著馬車,一直保持著半里的距離。
而另一條路的凌霄等人,現下也鑽入了茂密的山林裡,在這深山老林中尋覓方向是凌霄的強項,都是得益於昔日跟著樓主偷草藥所磨鍊出來的本事。
浮雲不共此山齊,山靄蒼蒼望轉迷。
凌霄他們並不知道,在這山巒雲霧之中,有一座秘而不宣地山寨,山寨裡坐落著大小不一數十幢瓦屋,陳舊老朽,毫無生氣,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如山風呼嘯。
在漸弱地雨聲中,呼吸聲顯得格外清晰。
南河郡城的大陣驚醒了他,沉睡許久,他迎來了甦醒的時刻。
在他的身邊還有一柄散發朽木氣味的長槍,正似有靈性般,伴著主人的甦醒輕輕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