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話。”師父劍眉陡戾,隨後將我攬入懷中。漫天血雨不斷,我卻再我感受到丁點。
隨後,師父修指起落拈葉成笛,帶起一陣涼風,颳得髮絲在眼前錯落。剎那間,鏗鏘曲調從屋內四散而來,宛若千軍萬馬,又好似人潮湧動層層圍堵……
半響後,曲調逐漸平緩,師父慢慢凝眉睜眼。
曲音終末,血雨漸停。
“是哭聲。”我從師父的懷中鑽出來,細細分辨道。
孟朗月亦道:“是大師兄的哭聲。”
袁玲玲聞言一笑:“沒想到這諸葛天一,生前巧舌如簧分毫不讓,死後竟然走起了林黛玉的路線。嘖嘖嘖,還真是反差大啊。”
孟清風未曾言語,但看他白眉緊蹙的樣子,以他的修為想必定是聽出了玄機。
唯有子衡和其他一名茅山弟子,四目相對後,終是不解:“袁掌門,林姑娘,你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顯然在他們看來,除了師父餘音繞樑的笛聲外,再沒聽出什麼異常來。
袁玲玲抬眸看向我:“林陰陰,這事是你們起的頭,還是你們解釋吧。”
“好。”我欣然點頭,隨後娓娓而談,“身為茅山弟子,你們應該知道執念分很多種。有人死前心願未了,魂魄便徘徊不去,等一個結果。有人含恨而終身有怨氣,死後便作厲鬼尋仇。有人死前恐懼萬分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得宣洩,所以死後便盡情發洩。”
子衡率先點頭:“你說的沒錯,但這跟大師兄的死,和這滴血的屋子有什麼關係?”頓了頓,他又道:“我從未見過什麼鬼,死後會讓屋子淌血。”
“子衡小兄弟,你沒見過只能說明你少見多怪。而且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知曉真相後,對於茅山的弟子,我好感全無。對他們自然也沒往日客氣。
不過子衡對此倒是並不介意,只是皺眉道:“好,那你繼續。”
我話鋒一轉,“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以外,也有軟弱無助的亡靈,只會期期艾艾哭哭啼啼,我聽說魂淚都是人死前流的血所化……”
“林姑娘,你什麼意思?你是說這屋內的亡靈是我大師兄?”另外一名茅山弟子也出言問道。
“不然呢?”我則是直白無比:“召魂術,乃是最基本的道術,你們身為茅山弟子不會不懂吧。何況這屋內擺放著的就一具屍體,除了你們大師兄的亡靈還能有誰?”
那名子弟,瞬間啞口無言。
“林姑娘,這既是大師兄的亡靈,為何你們不讓其直接現身相見?而且好端端的我大師兄,為何會流這麼多血?”孟朗月,如實的提出自己的疑問。
他這話說的並沒有錯,而且這其中的緣由,我也只能猜出個大概。
所以最終只得將目光轉向師父,見此師父瞭然道:“並非我不想要召喚出諸葛天一的亡靈,而是他魂魄已碎,方才我也強行拼湊才將魂魄勉強積聚。但想要現身是十分困難。至於為何會留這麼多血,孟小道長可將諸葛天一的屍體翻過來。”
孟朗月聽言當即走向,諸葛天一的屍首旁。子衡和另外一名茅山弟子給跟了過去。
袁玲玲朝著我使了個眼神後,也隨之而去。
“林前輩,我大師兄的屍體並無異常啊。”說這話的時候,孟朗月已經將諸葛天一的屍體翻了身。
諸葛天一已經死了一天一夜,屍體雖然沒什麼大的變化,但屍斑已經開始出現。
而且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如何,我覺得他的屍體似乎比,尋常的要更白一些,是那種讓人看著特別不舒服的白。
所以我的目光並沒有,停留在他的屍體上多久。
倒是師父聽到孟朗月的話,走了過來。先是仔細打量了諸葛天一的屍體片刻,隨後道:“孟小道長,你身上可有現形符?”
茅山符篆種類頗多,既可召神劾鬼,降妖鎮魔,也可治病除災。
所以對於這從未聽過的符篆,我並沒有感到驚訝。只是忍不住問了句:“師父,這現形符是用來做什麼的?是很高深的符篆嗎?”
“不是。”誰曾想,師父尚未回應,子衡便搶先道:“林前輩,二師兄,我這有現形符,可以讓我來嗎?”
說著子衡拿出了一張黃色的符篆,我們都心知肚明他如此積極,無非就是不相信我跟師父。
不過師父對此沒有意義,孟朗月看了一眼我們,見我們都沒說話,他這才點頭:“好,子衡師弟,你去吧。”
眾目睽睽之下,誰也不能作假。
所以當子衡的現形符燃燒化為灰燼,等諸葛天一的屍體出現變化後。
子衡雖然驚訝,卻也沒有質疑這個結果。他只是顫抖的指著諸葛天一的後頸處道:“這,二師兄,這,這怎麼可能呢。”
其實不光是他,當我看到諸葛天一的屍體,在被現形符施過法以後。竟然出現了一條深可骨的傷口,我也震驚不已。
而且這傷口不再別處,不偏不倚正好就在後頸。也就所謂,我師父用手掐出淤青的地方。
孟朗月先是面色一沉,隨後趕忙低頭開始驗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