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武不敢置信地看著冬化雪,冬化雪也被這突兀的話驚得心肝亂顫。不怪他們表現失態,白陽的轉變太過突然,一點徵兆都沒有,從臉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的異樣,語氣平淡如水,彷彿涉及生死的大事在他的面前不過是芸芸小事。
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冬化雪下意識地向逍遙峰望了一眼,不知那盤棋局是否真的分出了勝負?
“唐門的兩個弟子也去了,沒問問他們原因嗎?”冬化雪擦了擦嘴角,狠狠地剜了風雁冰一眼。這個傻徒孫一臉茫然,除了擦臉,完全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擦掉了酒水和口水的風雁冰臉色精彩至極,既不敢怒又不敢言,面無表情,嘴角抽搐卻被強行壓制,從師祖口中經過的酒水到了自己臉上,能為之奈何?榮幸之至!
風雁冰盯著白陽,恨不得立即拔劍刺向白陽。不過此時他更加好奇的是,白陽初上華山時,我曾持劍攔他,也不見他因此動怒啊,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們一個老頭一個小老頭何至於此。
“嫌煩,唯一一個真正想殺我又敢動手的人被你們自己攔住了,你到來問我。對了,那一次,你們可以成功。”白陽拿出剛剛喝光的酒壺到酒缸裡灌了一壺,又閃到嶽武身邊取走他手裡的酒壺,又灌了一壺,方才回到桌面,衝著冬化雪眨了眨眼。
冬化雪隨手一招,地面上變升起一把新的竹椅。白陽平靜地坐了上去,然後又輕輕地向右面傾斜一點,擺出了斜視風雁冰的姿勢,對著風雁冰指了指沾滿酒滯的竹椅,誠摯地喊了一聲,
“坐。”其實,白陽的左面屁股,因為很胖兩字,受了一道凌厲劍氣,坐在椅子上時感覺太過奇妙,他之所以語出驚人,也是為了找出一個藉口離開位置。不然被人發現屁股受傷實在太過丟人,第一次坐下的時候又沒有在意,失策失策......
“......”你他媽的,饒是風雁冰雖不是北閣才子,但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謙謙君子,也忍不住在心裡罵了髒話,轉頭看向其他地方,眼不見心不煩,只是將手裡的劍握得更緊了一些。昨夜比劍險勝,心情正好,為什麼要來竹林遭受這一遭?風雁冰向南方眺望,不知自己那個對手,去往了何處?為何如此匆忙?
“華山派萬劍冢,應天下劍士取劍。然而,卻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取得心儀的寶劍。可是,這求劍不但是機緣,也是一種束縛。劍士有劍之後,便與劍融為一體,所以,有劍的劍士若是想要更換寶劍,除了毀劍,再無他法,不然的,不但會讓已經求到的劍失去靈氣,就連更換在手的劍,也只會成為凡鐵而已。我倒是很好奇,薛家小子究竟和你說了什麼,讓你更改了人選,放棄了身邊這個敢殺你的人。”冬化雪的視線在身邊的三個人身上游走,觀摩著三個人的神態、動作。
風雁冰仍自一臉茫然,擺出了事不關己的態度。師祖沒有和他詳細說這位白陽的事,他能猜到的也不過是一絲邊角,確實不懂兩個人在說些什麼。反正我有了劍,千金不換,你們的劍,與我無關。
嶽武則無奈地搖頭又搖頭,不停地用摺扇敲打自己的額頭。他沒有想到昨夜去木屋的除了唐門的兩個弟子和自己外,竟然還有其他人。老頭子去殺人,不太可能,沒那膽子,那是去做什麼呢?請喝酒?嶽武眯起了眼睛,用摺扇掩住了嘻嘻笑。
“話雖如此,真正會以毀劍之法更換寶劍的人,從古至今,遍觀天下,能有幾人,你不覺得,你當時的表現太暴躁了嗎?”冬化雪一手捋著頭髮,一手招來一團清水,送到白陽面前。
白陽低頭不語似在思考,轉頭看了一眼風雁冰和嶽武,又將頭轉了回來。
“我去看看冬梅。”舉杯接過綠水,隨手拋給愣怔的風雁冰。
白陽化作寒風,向山間跑去,算是預設了冬化雪的說法。
正當白陽上山而去之時,嶽武身子一軟,搶過冬化雪手裡的酒,一口灌進了肚子,軟塌塌地攤在了沾滿酒滯的椅子上,哪裡還管什麼乾淨與否,好半晌才回過氣來,瞪大眼睛看著冬化雪。
風雁冰則呆滯地看著自己抬至胸前的空蕩蕩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銳利劍氣不受控制地向外翻湧,卻無法釋放出去。我在華山的待遇已經這麼低了嗎?連一杯水都留不下,我昨夜可是幫華山勝過了一劍?一劍宗來問劍,可是我打回去的,坐不坐不下,水也喝不到?一劍宗問劍華山,什麼時候成為小事了?
“冬老爺子,您,真的決定要動手?”嶽武語音微顫,這一夜一日的發生的事情看似平靜,實際上牽涉甚廣,往小了說只與他一人的劍有關,往大了說,則事關華山的未來。
畢竟,白陽要從華山內部選弟子,在場眾人已經心知肚明。那把劍,可是聖劍,一人一劍斬敵過萬,這樣的劍無論由華山哪一位弟子學得,對於華山來說,都是天大的機緣。冬化雪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對白陽動殺念,難道只是因為白陽暴躁毀劍?
這話,別說白陽不信,他也斷斷不會信的。按照冬化雪心心念念劍指北疆脾氣,怎麼可能放棄劍聖的劍法?
難道和爺爺的殺身劍有關?
嶽武的眼神越發冷峻,看向冬化雪的笑容愈發的僵硬。
冬化雪鎮定自若,氣定神閒地小看嶽武面部表情的變化,許久不語。風雁冰站在邊上看著打啞謎的兩人,不緊緊張了起來,心中忽然生起不好的預感。
“哈哈哈!你那個祖奶奶果然沒有說錯,你這小子的算計心已經成了習慣,總是胡思亂想,你怎的不知道我只是想去看看這位朋友呢?你怎麼確定,我和你那個三爺爺一樣呢?你三爺爺敢拿北閣冒險,我卻不敢拿華山冒險。至於劍牆之事,卻有隱情......”
嶽武身子一僵,他卻已經判定冬化雪不是去殺白陽,想要裝傻來試探一番,待心中所想真的得到了驗證,卻又茫然無措起來。冬化雪徐徐起身,面向南方,低沉的嗓音嘎然而止。嶽武暗道果然如此,面色平靜,緊緊握著摺扇。
白陽走到自己的木屋前方,卻並不近前,遠遠地看著一大兩小三個人一起在木屋前的空地上整齊如一地練拳。兩個小人跟著薛鐵的動作,模仿得一般無二,半點差錯都挑不出來。至於薛鐵的拳風與勁氣,兩人便模仿不得了,而大熊拳的精髓震動,更是連薛鐵本人都還在摸索之中。
白陽柔和地笑了一下,緩緩地向伸出手去,彷彿能隔著虛空摸到小丫頭的額頭。他打眼一看便知,薛鐵定是被兩個小傢伙威脅得沒有辦法,才想出了這個他打拳,讓兩個小傢伙模仿這個辦法。
冬梅的理由很充分,我們自己偷學的,又不是你教的,不用怕不用怕,白白要是生氣了我罩著你,我和白白關係很棒。
冬竹的理由則是保護兩人不被白陽打擾,萬一白陽回來怪罪你把拳法教給我們,我替你出劍攆人,趁勢奪了逍遙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