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武自己披著的白色風衣,曾經蓋住的深可見骨的疤,低下了頭,用摺扇擋住了臉,身體微抖。
墨水竹在滴答滴答間變得更有靈性。天下愛笑的人,哭了,心中的酸楚意味,無法隨著淚水滑落。
嶽武自嘲地冷笑,卻不知自己緣和發笑,看著滴滴答答的液體,木然地看著墨水竹在水珠的滋潤下變得栩栩如生,不再移開視線。
‘轟!’一聲巨響驟起,宛若一道悶雷響在了大地上。冬化雪站在竹林之外,聽到聲音,再次搖頭,緩緩攤開右手,鬆開了手裡的白髮。白髮瞬間化為一條細線向劍牆飛去。正要回到各自洞府修煉的藍髮老嫗與秋白閃電般回到山巔,隨時準備向山下出劍。站在雲巔的胖長老,捏了捏肚子的肉,確定了此時不是做夢,憨憨地問:
“這是什麼做什麼?我眼花耳聾了,不對啊,耳聾怎麼能聽見聲音,老白的那塊兒肉壞了了,我中毒了?真不應該偷吃啊!”李虎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老小子,給老子滾出來!”
‘轟!’白陽厲聲怒喝,又是一拳排山擊出,落在凹凸不平的黑乎乎的牆面。
劍牆穩如泰山,一動不動。巨大的衝擊力卻由劍牆向劍牆內外傳遞而去。嶽武被第一拳震得跳了起來,將將落地,又被這第二拳震得脫離地面,眼神呆滯的盯著白陽,眼角的淚痕和摺扇上的水滴都被震落。
周永憨也隨著白陽的拳頭起落,就連懷中的酒壺都被震得飄了出去。飛在空中得周永憨趕忙伸手接住,又把酒壺捂在心口。第二拳又來,周永憨和酒壺再次被震離地面,酒壺飛出,灑了一滴。
“哎呀,我的酒,你他麼的抽什麼瘋!”
華城之內,華城之外的密林,各個隱秘的角落裡,幾道人影畏首畏尾地探出頭來,豎耳傾聽這轟然之聲,眸光鋒銳。他們和周永憨一樣,覺得劍牆南面絕對有人瘋了。紅披風小胖子被嚇得坐在地面上,手腳並用退回了一樓正廳,見了鬼似的。
劍牆之內圍觀的華城居民,先是狼狽逃串,以為有地龍翻身,大難來臨,也不知是誰最先察覺到了異動,大喊了一句:
“我靠,有人在砸劍牆!有人在砸劍牆,廢了他!!”一石激起千層浪,千層浪花向劍牆洶湧而去。,是華城居民心中的聖物,容不得旁人褻瀆。不單是華城,整個天下敢砸牆的人不再少數,敢砸這道牆的,只有白陽。
砸這道牆,便是對華山的褻瀆、對英靈的褻瀆、對當年那場大戰裡犧牲的人族修士的褻瀆。
誰敢?
“瘋子,你還守著我幹嘛,這也是在褻瀆你們北疆的兵!”綠衣人握著匕首指著狂狂刀,狂狂刀只是喝酒,並不應聲,鼻息漸重。店小二一會兒給這個端酒,一會兒給那個上菜,時不時地向這了兩個怪人處張望一眼,瑟瑟發抖。
華城內,呼啦啦的人群因這一聲怒喊海嘯般集結在了一起,擠向黑乎乎的門洞,殺氣真如滔天海浪,洶湧而至。那些在華城街道上巡邏的年輕人與集中在圍在劍牆北面的老人蜂擁在劍牆之下。
“老小子,出來見我。”白陽又喊一聲,對於眾人的想法和劍牆內的變化,渾不在意,又是一拳血氣包裹的排山重拳劍。
嶽武聽見這聲音,手中摺扇一翻,飛到了他的膝蓋下方,撐著他懸浮在了空中,等待震動餘波消散,伸出雙手抹了一把眼角,抹出一臉春風。
一道紅光恰在此時出現。一米長的紅線快比流光,不等白陽的拳頭接近劍牆,兀地化為一條,將白陽困得嚴嚴實實。
紅線速度太快,嶽武完全沒有發現他是如何捆住白陽的,瞥到紅線之時,便是白陽被捆住之時。白陽地胳膊被牢牢地固定在了體側,腿也被纏住了,斷了他出腳地可能。
‘轟!’白陽拳頭上的血氣飛向了他的腦袋,白陽用裹著血氣的頭撞向了劍牆,響聲更大,震動更加劇烈,劍牆內部的華城居民兔子似地蹦了起來,又接二連三地落下,下餃子似的,很是滑稽,卻沒人笑得出來。一名暴脾氣的傢伙氣得臉色漲紅、睚眥欲裂。
銀髮落下,白陽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就像一塊兒沒有情緒的木頭,不能出拳就用頭撞,轉換得行雲流水、毫無遲疑。
“是誰,給我住手!”停下!這人拔出了腰間還沒有開刃的鐵劍,欲衝過門洞去找砸牆的人拼命。
周永憨落到地面上,怕再有酒滴灑落,趕忙把兩個酒壺的壺嘴兒都塞進了嘴裡,咕嚕嚕地將酒都喝下了肚子,酒水被吸光之後,他提著空蕩蕩的酒壺晃了晃,一臉苦大仇深,兩天的酒,全沒了。
看那樣子,好像那酒原本就是他的,也不是被他喝光的。
有一把烏黑的鐵劍的劍尖刺進了城門洞下,眼看著就要深入門洞下的陰影了。周永憨隨手將兩個空酒壺扔到了那人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