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八 倖存者何中）
覓瑜大受安慰, 點點頭應了一聲：“嗯……”
盛隆和失笑，指腹輕揩她的面頰：“瞧你這話應得，好像受了什麼委屈。你確定要說下去嗎？不會說到半途，我還沒有反應, 你卻先哭了吧？”
她甕聲甕氣地否認：“我才不會, 你不要胡說……”
“好, 我不說。”他包容道，“你現在能說了嗎？”
覓瑜抿抿唇, 斟酌了片刻腹稿, 詢問：“你……真的不記得, 幼時在宮中的事情了嗎？”
他笑道：“哪個宮？太乙宮，還是皇宮？”
她回答：“自然是皇宮。”不然她問來做什麼？
盛隆和聞言笑容微斂, 似在回憶，又似在思考。
半晌, 他道：“我不瞞你, 紗兒, 我是有些影影綽綽的印象，可那些印象很淡, 我不能確認它們是我的記憶, 還是我的夢境或者臆想。”
“我和你說過, 小時候我與兄長互通書信, 講述各自的生活, 他知道我在太乙宮的，我也知道他在皇宮的，有印象不奇怪。”
“是，紗兒記得。”覓瑜應道，神情真摯, 不帶有一絲質疑和否認。
看著這樣的她，盛隆和微微一笑：“接下來紗兒是不是想說，這也能從側面說明，我關於太乙宮的記憶有可能是從信上看來的？不是我自己的？”
她想了想，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是這樣。”他道，“與對皇宮的印象不同，我關於太乙宮的記憶清晰又明確，我不認為這些是虛假的。”
他說得平靜而篤定，哪怕她的態度明晃晃地顯示了，他的記憶極大可能有問題，也沒有半分茫然或疑慮。
覓瑜素來欣賞他的這份鎮定，即使他的結論與她相悖，也能讓她倍感安穩。就像現在，她的心跳平緩下來，流淌出汩汩溫情，溢在眸子裡，盈然有光。
“你的這些記憶，的確不是虛假的。”她柔聲道，“然而，關於你幼時在皇宮中的印象，也不是夢境或者臆想，同樣……是真實的。”
盛隆和罕見地露出了詫異的神情。
他端詳著她，似在確認她是否玩笑，或者一不小心說岔了。
最終，他確定她不是玩笑，也不是口誤。
“紗兒此言何意？”他問道。
覓瑜本想順勢道出一切真相，但在仔細思索之後又改了主意，道：“先說你身上的胎記吧……母後和師父都確認，兄長的胎記在腰腹右側。”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他的腰間，那裡有著一枚形似太極的胎記，她曾無數次地撫摸、親吻、夾蹭過，即使隔著一層寢衣，她也能準確地描繪出它的所在。
“夫君的這具身軀，是屬於兄長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盛隆和噙著淡淡的笑，安靜了一會兒。
“紗兒這話說得奇怪。”他道，“什麼叫做這具身軀？好似我的魂魄與軀殼並非一體，而是拼湊出來的。難不成紗兒想說，我是借屍還魂？”
覓瑜的目光輕盈如柳絮。
“紗兒的話是奇怪，但夫君的反應也很奇怪——”她柔婉開口，素手撫上他的臉龐，纖嫩的指尖溫柔地摩挲。
“夫君又安靜了，每當我說起相關的話題時，你總是會安靜。”
“夫君，”她充滿愛意和深情地注視著他，“你——是不是一直很清楚……當年倖存的，並非弟弟，而是兄長？”
“只是你不願接受，不想接受，所以才欺騙自己……”
有那麼一瞬間，盛隆和的神色變了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