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孃家小敘中）
除了賞賜, 盛隆和還帶來了一份聖旨，加封大理寺卿為禮部尚書，晉其妻祝氏為二品誥命夫人，另賜“妙手仁心”匾額一塊, 享太醫院首俸祿。
這一下, 趙得援是真的出乎意料, 震驚不已地睜大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惶惶張口想要推辭：“這、這, 微臣才疏學淺, 恐難擔當——”
祝晴給了他一個胳膊肘。
這一肘給得不輕，險些讓趙得援咬著了舌頭, 後半句話無從接續，最終不得不憋出一句：“微臣……感恩聖上與殿下看重, 必當鞠躬盡瘁, 不負所託！”
祝晴方滿意一笑, 跟著丈夫行禮謝恩，上前挽過女兒, 親親切切地招呼一行人進廳堂敘話。
類似的情景不是第一次在趙府上演, 如今的朝堂局勢又已安定, 照理氛圍應較之往常鬆快, 然則因著太子殿下不比往昔, 主賓之間倒是平添了幾分拘謹。
覓瑜試圖活躍氣氛，但在丟擲了幾個話題都不得要領之後，只能求助地看向盛隆和，希冀他能想出什麼可用的點子。
盛隆和微微一笑，舉起茶盞, 敬向趙得援：“含元殿一事，小婿還未向岳父賠罪，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岳父一杯。望岳父包容海量，多加饒恕。”
趙得援忙道不敢：“殿下為國為民，除妖道，廢人祭，破妄見，下官欽佩嘆服不已。含元殿一事更是殿下的高明妙計，下官不曾亦不敢怪罪。”
“多謝岳父體諒。”盛隆和仍是堅持著敬了茶。
趙得援陪著笑，回敬一盞：“不敢、不敢，殿下言重。”
覓瑜小聲開口：“爹爹既然不怪罪，為何稱病不上朝？”
以盛隆和的身份與性情，這話由他來問更合適，但許是為了老丈人的面子，又或是想表現得好點，他什麼都沒說，反而是覓瑜忍不住嘀咕了兩句。
惹來趙得援的一記瞪眼，又在意識到太子殿下還在旁邊坐著之後，收斂著咳嗽兩聲：“說什麼呢？為父是真的病了，早上才勉強好點……咳咳……”
祝晴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嗤笑。
趙得援的笑容越發掛不住，暗中抱怨妻子怎麼這般模樣，當著女兒女婿的面下自己的臉，可惜敢怒而不敢言，只能裝作什麼都沒聽到，轉移話題。
就這樣聊了半晌，盛隆和故技重施，以有要事商談為由，與趙得援前往書房，留下覓瑜同娘親兄長相處，好生說些體己話。
覓瑜抓緊機會，問出她最關心的問題：“爹爹他真的沒有生氣嗎？”
祝晴道：“當然沒有。”
趙尋琅道：“有。”
母子二人同時回答，然後同時一愣，對視一眼。
覓瑜愣愣地瞧著他們。
趙尋琅率先退步，示意祝晴：“……娘先說。”
祝晴嫌棄道：“你這是什麼態度？以為娘準備說些騙人的話哄你妹妹安心？你聽著，你爹是生氣不假，但只生了你的氣，沒有生你妹妹的氣！”
從趙尋琅的神情來看，他有些不理解。
覓瑜也不理解：“什麼叫……只生哥哥的氣？”
祝晴道：“意思就是，你爹生氣你哥哥瞞著他那麼大的事，讓他差點一口氣沒喘過來血濺朝堂，事情結束後也沒個賠罪認錯，他當然生氣了！”
趙尋琅看上去有許多話想說：“太子殿下有命，孩兒焉敢不從？何況茲事體大，一旦走漏風聲，後果不堪設想，這個道理爹爹應該明白才是。”
祝晴道：“你爹氣的就是這個！當初他不想你參選錦衣衛，就是不希望你捲入紛爭，結果倒好，你雖然避開了南北鎮撫司的爭端，卻摻和進了——”
她瞥了女兒一眼，略微壓低聲音，責罵：“——聖上與太子的鬥爭中！你怎麼敢？這可是要全族全家性命的事情！”
覓瑜侷促地聽著，一時拿捏不準，娘親這話是想讓自己聽見，還是不想。
她張張口，想要替盛隆和分辯，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因為就像娘親說的那樣，聖上與太子的鬥爭危險萬分，贏了固然風風光光，能夠博得潑天的富貴，然而一旦輸了，就是滿門抄斬，全族傾覆。
而她的家人素來沒有野心，當初意外求得太子的親事，也只是專心教導她如何當好太子妃，侍奉夫君，不曾有過什麼想法及那些私底下的動作。
一朝聽聞皇城驚變，豈能不感到憂懼交加，焦慮難安？
娘親會擔心她的兄長、埋怨她的夫君在情理之中，甚至……她不敢確定娘親會不會怪罪她，覺得都是她嫁給了太子，才會惹來這些風波。
“娘……”她期期艾艾地開口，“都是女兒不好——”